哥哥突然間長大,顧婉慧卻不能不懷疑。一則,哥哥平日的所作所為不像有擔當的樣子。二則,哥哥從來沒有做過這些事情,他能夠勝任這件事情嗎?
她知道此時此刻母親正沉浸在哥哥奮發圖強的喜悅裏麵,她不應該上去潑冷水,但是一想到哥哥可能隻是一時頭腦發熱,幾天新鮮勁過去之後就半途而廢,她就覺得她不得不規勸母親:“母親,哥哥從前隻會讀書,這些庶務他一竅不通,讓他出麵管這些事情,那些下人會不會不服管教啊?”
顧婉慧的話說得非常委婉,她若是說哥哥能力不夠,定然會招來三太太好一通訓斥。她覺得她從下人方麵找原因,母親或許願意聽。
三太太卻絲毫不以為:“你懂什麼?你是姑娘家,遲早要出嫁的,家裏的下人不看重你也是正常的。你哥哥與你不同,他是這侯府的少爺,是正經的主子,他的話那些下人怎麼敢不聽?”
她覺得兒子一向聰明,根本就沒有兒子辦不到的事情。
她甚至拿已經過世的三老爺舉例子:“……你父親在世的時候多麼能幹,府裏上上下下哪個提起他不豎大拇指?正所謂虎父無犬子,你哥哥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自然能把事情辦得漂漂亮亮。”
顧婉慧聽了知道自己的勸說沒有用,就跟著說了一句:“我也知道哥哥能幹,不過白提醒一句罷了。”
對於女兒,三太太向來沒有耐心,這一次她跟原先一樣說道:“這些事情我跟你哥哥自會商量,不用你操心,你閑著無事的時候還是多繡繡花,看看書,想著怎麼討好老太太,這才是你的出路。”
顧婉慧聽了,心頭一顫,強笑著說:“是,那哥哥好好加油。”
三太太果然把施粥的事情全權交給了顧瓊。
而顧瓊也沒有辜負她的期望,每天早早出門,天擦黑才回來,天氣這麼冷,他從來不抱怨一句,反而精神奕奕,一副很有幹勁的樣子。
兒子上進努力,最高興的就數三太太的,她越發覺得自己之前的說法隻正確的,兒子這麼能幹,自己日後也有了指望。
顧婉慧見顧瓊這麼辛勞,心裏就有了悔意,她覺得自己當初不該把哥哥看的那麼低。哥哥有了幹勁,她們三房才會越來越好。
一時間,三房人人都非常高興。
顧瓊每天回來,都會主動來找三太太,不等三太太問,他就主動彙報今天的情況,什麼時候動工搭棚,安排了哪些人,施了多少粥,用了多少米,花費銀子幾何,他都十分詳細地一一說明。
隨著施粥漸漸步入正軌,他回來的越來越晚,可是不管再晚,三太太都會一直等著他。
三房因為顧瓊的勤奮呈現出欣欣向榮的景象,三太太開心極了。她恨不得讓所有人都知道,三老爺後繼有人,顧瓊很有才幹,是前途無量的大好青年。
白天無事,她根本坐不住,總是找各種各樣的借口去其他人的院子,三言兩語之間就把話題引到顧瓊身上。
她去了大夫人院中,大少奶奶孕吐的厲害,大夫人沒有心情聽她說。
她又去了二太太房中,二太太病怏怏的,屋裏都是藥味熏得她頭疼,她也待不住。
想來想去,她隻能去四太太黃氏麵前去炫耀了。三太太一直看不起四太太是平江伯遠房偏支的身份,更瞧不起她鬥大的字都不識一個。
在大夫人、二太太麵前,三太太沒有什麼好炫耀的,所以她特別喜歡在四太太黃氏麵前找優越感。從前她攻擊四太太小戶出身,不識字,現在她攻擊四太太生不出兒子。
三太太利嘴如刀,樣樣都朝著四太太的心頭上戳。
上次因為施粥出錢的事情,她在眾人麵前落了臉麵,三太太將此事怪罪到四太太頭上,她認為這是四太太故意讓她沒臉,現在有了機會,她怎麼也要到四太太麵前說句酸話的。
四太太黃氏此刻也是焦頭爛額,她正苦口婆心地教育女兒:“……就算你再不喜歡,麵子上也要過得去啊,那是你嫡親的祖母,又不是你的仇人,你湊過去,說幾句好聽的話,這有何難呢?明明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怎麼到了你這裏,好像上刀山,下油鍋一樣?”
顧婉明卻十分不耐煩,她打定了主意要做才女,這些庶務她實在懶得管,讓她去討好顧老夫人,她覺得那樣諂顏媚骨簡直就是恥辱一般,她做不出來也不屑做。
“上一次你跟我說,隻要我說幾句好聽的,巴結著她,老太太就會疼我,事事想著我,可是事實根本不是那樣”,顧婉明反過來勸黃氏:“老太太不是好糊弄的人,母親,你還是不要逼我了,我是不會再去的,上次已經讓我很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