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慧嫻再見到林朝文時,他還是以前的樣子,隻是可能因出征的原因,神情卻是有些憔悴。他見到紀慧嫻時,便就朝溫她溫和一笑;“你前陣子受了傷,我還沒有去看你,你倒是來看我了。”
紀慧嫻看著他一如以前的態度,心裏卻是有些酸澀:“隻是此時不來,怕日後見麵的機會便就少了。阿兄也是,這樣的大事怎麼也不告訴我一聲呢。”
“天下出征的男子何止千萬,多我一個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隻是你們關心之切,才會覺得這是大事。”聽了紀慧嫻的話,林朝文隻是平靜的說道:“知道你會擔心,所以能遲點知道便就遲點吧。”
紀慧嫻縱使心中有許多話要講,可看著林朝文那樣平靜的態度,她卻是一字也說不出來。
林朝文見紀慧嫻發愣,便就又笑道:“你也不必太擔心我,我堂堂一個男子有這樣的磨礪何嚐不是好事?”然後又道:“我倒是看著阿嫻你比前陣子見到又更消瘦了一些,你倒是要放寬心才是。”
紀慧嫻垂下頭,掩藏住眼中的濕意:“到了這個時候,都還是阿兄在寬慰我,這真是讓我情以何堪。”
“這有什麼,我是兄長,自是要關心你的。”說著,卻是從桌案上拿起一個木匣子遞給紀慧嫻:“一直都是你送禮給我,如今我卻也份東西給你做個念想。”
紀慧嫻有些意外的接過匣子:“是什麼東西?”
“回去再看吧。”林朝文說道:“也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你也早些回去吧,出得府來久了也不好。”
“本來還想勸著你的,可如今看來,阿兄是不會聽我的話的了。”紀慧嫻便就歎息了一聲:“到了邊關,若是見到我那叔叔,要代我問好。阿兄你也要保重,我會等你凱旋歸來。”
從林府出來,紀慧嫻坐在馬車上,腦海中不斷想起臨走前林朝文看她的目光,那裏麵有溫情,有擔憂,也有釋然。她已經成親,但他對她的心意卻是沒有改變。又想著去見黃氏時,她對她苦澀的話語:“若是當初是阿嫻與他定的親,怕這個時候他卻不見如此任性了的。”
紀慧嫻聽後,久久無語,難不成林朝文去邊關,卻還有著逃婚的意思?她不知道答案,但卻是知道林朝文對她卻是真的關愛的。
到了十天後,林朝文隨大軍出征時,紀慧嫻卻又坐了馬車早早的出了城,與林碧華一起在官道的一座茶棚邊上為他送行。
長長的隊伍,全都是穿著厚重的盔甲的士兵,盔甲在陽光下散發著冷冷的光,卻是迷惑了人的眼睛,卻是讓人看不清那些士兵的麵目。如此,便也就沒有看到林朝文的身影,不知他走在哪個方位。
官道兩邊也站滿了送著親人的平民百姓,她們呼喊著親人的名字,但卻是無人應答。如此一來,便就隻得傷心哭泣。一時之時,場起的灰土,喧囂的呼喊,卻是充斥著紀慧嫻的耳目。她隻覺得頭上一陣陣發疼,讓她難受起來。她有些無力的放下車簾,轉頭便就看到林碧華在抹眼淚。看到這個樣子,她的心中也很不是滋味。伸過手握住林碧華的手安慰道:“華姐姐快別難過了,事已經至此,我們卻要活得更好,如此才能不讓朝文阿兄為我們擔心。”
“怎麼可能不難過,想要來臨別時來見阿兄一麵,卻是連麵都見不到。想著日後便就天隔一方,再見時不知何年何月,我這心裏便就是傷心難過。”林碧華哽咽著道:“母親為了這,已經憔悴成不成樣子了。就是今早也想要出門來送行,可一起榻便就昏了過去。”
紀慧嫻心下一驚:“竟然昏了過去,可請丈夫來看了?”
林碧華點頭:“說是悲傷過度,卻是要好好休養。可阿兄這樣離去,她怎麼能夠靜心休養。”說到最後,卻是淚水滴落了下來:“我卻是想埋怨阿兄,可卻無從埋怨。”
紀慧嫻聽著林碧華的話語,知道任何安慰之言在這個時候都是蒼白無力的。她也隻得深歎一氣,緊握著林碧華的手不放。
待回到王府,紀慧嫻便也覺得有些心力交瘁,她往榻上一躺,卻是無力翻身。唬得采吉她們便忙稟報了王妃,然後又叫來太醫為紀慧嫻診治。
太醫號了紀慧嫻的脈後便就道:“世子夫人受了些風,有些發熱。待吃了藥,卻是千萬莫要讓她走動,留在屋裏是最保險的。”
紀慧嫻迷糊間聽到了這些話,接著便就睡了過去。待她醒來後,采吉她們果然不讓她出屋子,就是連孫氏也發了話,讓她省去了晨昏定省,卻是怕她再受到什麼傷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