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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佳音發現楊淮瑀換了車,低調的黑色SUV,他坐在後座,她到時司機下來給她開車門。等她係好安全帶,汽車平穩啟動。
楊淮瑀遞給她一個禮品袋,揚起下巴,“打開看看。”
猜到是貴重禮物,顧佳音有些束手無策,愣愣望著他。
見顧佳音沒有動作,他便拆了包裝盒,拿出靜置在內的手表,拉過顧佳音的手腕給她戴上。
“謝謝,可是我不用。”顧佳音搖頭,另一隻手伸來想要把表解開,她手足無措,在楊淮瑀麵前連拒絕也顯得格外擰巴。
楊淮瑀摁住她亂動的手,臉上帶著溫和笑意,“佳音,之前你總是要我提醒,有了它你自己也不會再被耽誤時間。”
她不是沒有時間概念,是貪戀跟他獨處的過程,不願意開口說離開。
顧佳音回避他的目光,埋下頭正好看到手腕上的表,鬆綠色表盤有不規則排列的垂直紋理,像是隨太陽射線的效果打磨而出。刻的是羅馬數字,精鋼表帶,藍寶石玻璃表背。
如此精細的工藝不用想也知道它價值不菲,顧佳音不願意收他禮物,總覺得拿了這些好像自己對他的喜歡也蒙上了灰。
那塊手表她最終也沒能退回去,後來摔壞了她拿去修時才知道那是誕生於1994年某瑞士品牌下蝶飛係列的名表。
很貴,然後她才恍然大悟,在楊淮瑀的世界裏,是用這些奢侈品買下了她的真心。
能用錢買的,就不值得珍惜。所以他拋棄她,似乎一早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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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舊是乘船,接待他的張經理照舊躬身喊他,楊先生。
見到又是顧佳音,也彎身同樣回以尊敬的笑。
船行到湖中央,數百盞河燈漂浮在盈盈水波上,碧藍湖麵像被點綴上紅翡的名貴絲絹。
夜裏風吹得大,顧佳音頭發被吹亂,浮在臉頰。
“好漂亮。”顧佳音隻在書裏看過綿延不絕的紅燭河燈,在墨黑深藍夜色裏灼灼燃燒,一片暗紅光景,詭異又美豔。
“這些燈盞是幾天前楊先生特定叮囑我們備好的。”經理站在兩人身後,大概是為了邀功請賞,他先一步回應了顧佳音的讚歎。
於是顧佳音就仰頭看楊淮瑀,渴望得到他一些回應。
隻看到見他幹淨白皙的側臉,高挺鼻梁配以深雋下頜線尤其俊朗。等待好一會兒,跟在一旁的經理都覺得有些靜得尷尬,才聽見楊淮瑀開口:“張經理,這裏沒什麼事了。”
張經理是伺候慣了富人的,知道自己該離開,就低微躬身,默默退回船艙。
“佳音,我們在一起吧。”
顧佳音想,他這樣的人,連表白都是這樣隨意灑脫的嗎?
如此稀疏平常的語氣,聲音特點裏有一貫的倨傲。
後來她才知道,一個人在感情裏遊刃有餘到囂張至極才會如此。
現在呢,她隻有美夢成真的激動,大腦早已沒法思考。
顧佳音眼眶漸起水霧,燈影逐漸斑斕跳躍,她看不清楊淮瑀身後的火樹銀花,卻執著地滯望著他。
“好。”她回應很快,許是害怕慢了他就會突然後悔,然後收回剛剛的提議,如果理智一點至少應該問一句,他是否喜歡她?
等到好多年以後顧佳音回看這段感情,她才意識到其中的荒唐。他們開始的太草率也太輕易,在楊淮瑀的眼裏,她與那些愛慕虛榮妄想攀附權貴的女人應該也沒有多大區別。
也是後來她才明白一個道理,如果深愛而無聲,那愛與不愛沒有區別。
人與人的親近好像不需要刻意花時間來培養,楊淮瑀很懂得如何拉近距離,似乎兩人的對話更像是達成某種契約,曖昧氛圍下可以親密接觸的開口。
楊淮瑀抬手去撥弄她額角碎發,一雙大手扭住她下巴,食指微曲刮一刮顧佳音臉頰。
他折頸靠近,話語間氣息噴薄在她臉上,“佳音,你真的很稚嫩。”
顧佳音睜著圓圓眼睛看他,不明白他話裏的意思,兩人肢體接觸帶來的親密感讓她生出貪戀來。
今晚所有的莫名其妙,都淹沒在兩人不足十公分的對視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