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巧合?還是預謀?(1 / 2)

“進去點、進去點,再進去點,裏麵還空著呢……”

探出車窗半個身子的售票員在吆喝、在攬客,渾然不覺自己吆喝的內容有什麼不妥,更不會想到她用來招攬著生意的方式、會在許多年以後成為網民們會心一笑的葷段子。

登上了前往郊區的公交車,外麵陽光明媚、秋老虎也還在發著威,邗山這座五線城市變得宛如是從凝固的時間長河裏撈上來的黑白照片,灰撲撲的城市建築、光禿禿的環城路,但陌生之中所帶著的那些熟悉,令鄭光威有不勝唏噓。

【淚濕的枕頭曬幹就好,眼淚在你的心裏隻是無理取鬧,以為在你身後是我一輩子的驕傲,原來你什麼都不想要……】

阿妹的這首歌正在流行,卻令鄭光威有些心煩意亂。

原本他應該在這座城市裏以富二代的身份順利的讀完高中,可就是在今的中午,他的父親鄭大民出了事兒。

改革的春風讓鄭大民成為被老百姓們所羨慕的那一撮幸運兒,可惜邗山這座城市雖然起來也是經濟改革的前沿,但本地過於僵化的施政方式和遲緩的應變速度、令本地經濟發展總是比其他地方慢上半拍,於是鄭大民也就因為這個年代的特色而遭遇了本不該有的牢獄之災,與那樣後來被稱之為9派的那些成功人士們相比,遭遇不同、晚景也迥然。

老被服廠的曆史悠久、甚至能追溯到戰爭年代,但因為產品長期過於單一、市場的競爭力也就有限的很,在計劃經濟被打破之後也就陷入了入不敷出、虧損嚴重、甚至是資不抵債的境地,腦子活絡的鄭大民那時候在市場上已經摸爬滾打了多年,本著葉落歸根的想法也就把老被服廠給買了下來,為了支持他的二次創業、馬慧英甚至將嫁妝都變賣了。

之後出現了改革的倒春寒,報紙上的連篇累牘可是把鄭大民這些民營企業家們給嚇壞了,他跟那些為了避免被扣上‘走資本主義路線’和‘占有工人剩餘價值’大帽子的民營企業家們選擇了同樣的方式,順時應勢的將服裝廠重新掛靠在鎮政府,企業性質從民營變成了集體,但悲劇也就從企業性質變更的那一刻起被注定了。

改革開放十八年了,港城也將於明年回歸了,可是在內陸經濟不發達的地區、企業產權歸屬問題依然是會上綱上線的,尤其是牽涉到民營企業家‘原罪’的時候,幾乎沒有道理可講。

大民服裝廠雖然熬過了物價闖關的失敗、遍及全國的三角債危機,但想要讓企業產權回到他的名下卻頗有難度,派駐到廠裏來的一個叫路斌的科級幹部、倒是很積極的幫廠打報告希望能妥善解決歸屬權的問題,甚至還通過他的私人關係幫廠裏搞到了銀行的貸款、搞到了外彙指標,這些事兒讓此人獲得了鄭大民的信任,甚至被認為是服裝廠的福星、是從市裏麵派下來的財神爺,但鄭大民卻並不知道路斌打著將服裝廠給侵吞掉的主意!

文化程度不高、野路子出身的鄭大民因識人不察而倒了大黴,一個利潤豐厚但卻違背常理的外貿訂單、很輕鬆的就把廠裏的流動資金給抽幹了,鄭大民為了及時交貨、不惜將入住不久的別墅和服裝廠的股權作為抵押去借了外債,不料外貿的訂單被拒收、銀行又‘恰好’抽走了貸款,結果本該能夠如期支付的兩張承兌彙票也就出了問題,於是‘票據詐騙’罪名也被扣在了鄭大民的頭上、遭了跨省,廠裏的資金鏈很快就斷了,廠子也就這麼垮了,鄭家多年積攢下來的家底兒全填進去還不夠,結果鄭大民連敵人是誰都沒搞清楚就稀裏糊塗的鋃鐺入獄、身陷囹圄,足足蹲了十二年的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