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屋裏沒人!”
“看樣子,咱們來晚了一步!”沈知遠進院,在上房屋裏轉了兩圈,眼睛突然落到床前的腳榻上。
確切的說應該是被人移動過的腳榻,若不是他任職刑名多年,最留意這種蛛絲馬跡的東西,也發現不了地上腳榻被人移動後,沒有完全複位時留下的一絲印子。
門外風雨如晦,屋裏暗的跟地洞似的。沈知遠剛蹲下身,道士就極有眼色的把桌上的油燈點燃舉到他跟前。
沈知遠圍著那腳榻看了半晌也沒看出什麼別的異樣,起身又在四下裏查看,可心裏老有一絲怪異的感覺。轉了一圈又蹲到那個腳榻跟前,也不顧著髒,伸手將腳榻抬起來。
腳榻下麵是空的,從外麵也可以瞧清楚底下沒東西。沈知遠望著地麵上厚厚的浮灰,南麵露失望,放下腳榻的瞬間,驀地瞥見腳榻下麵有一抹閃光。
他一用力,將腳榻翻了個麵,瞬間臉上便露出驚喜,暗歎了一聲,好有心計的女子!
趙庭軒站在他身後,瞧見別在腳榻縫隙中的那枚銀釵,腦子裏轟的一聲,什麼都不顧了,上前一把將那枚釵子抓在手中,怔怔地道:“這是汐……”話說一半驚覺不妥,急忙改口,“這是樂儀郡主的釵子!”
“你確定?”沈知遠瞥了他一眼,隨口問道。其實不必趙庭軒回答,隻看他那副癡迷的表情,就知道他的判斷十有八九不會錯。這人對樂儀郡主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的關注,隻怕已經深到骨子裏了。
見趙庭軒點頭確認那枝釵確實是錦汐的,道士登時兩眼放光,笑道:“看來郡主先前真的被困在這裏!”言下之意,您二位該給金子的給金子,該給珍珠的給珍珠,小爺等著接呢!
隻可惜眼下那兩位許出金子珍珠的,心思都沒在他身上,自然也沒留意他的言外之意。道士失望的眼淚都要掉出來了,不過知道這二位都不是食言的人,隻好強打精神,忍住再次開口討要的衝動。
而那邊沈知遠不知為什麼,突然把所有人都打發出去。親手把油燈舉過頭頂,示意趙庭軒往腳榻背後看。
趙庭軒湊過去,看清楚腳榻背後,用釵子尖劃了來的潦草字跡。心口就咚的一震,驚的連氣都不敢喘了。那字跡明顯是倉促之中留下的,字跡劃的淺不說,也隻有寥寥四個字,‘蕭楓謀反’。
“賢弟可能辨認出這字跡是何人所留?”沈知遠也是眼角突突直跳,雖然心中已經認定這是錦汐被人帶走之前,不知尋的什麼機會留下的線索,下意識的還是不敢斷定。
趙庭軒盯著那幾個字,目瞪口呆,沈知遠低低的問了幾遍,他才回神,許久輕輕點了點頭。字跡雖然潦草,起筆落筆的習慣卻是改不了的。這字是錦汐親手劃上去的無疑!
“果然是這個賊子!”沈知遠沉默許久,忽然冷笑起來,看著趙庭軒咬牙道:“事到如今,賢弟打算怎麼做?”
趙庭軒茫然的看著他,好像沒聽明白沈知遠這話的弦外之音。就在沈知遠暗中失望,準備把話挑明的時候,趙庭軒突然開口,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我祖父到底是怎麼死的,請沈大人明示!”
“服毒自盡!”沈知遠一點兒也不覺著這問題問的不是時候,相反眼底卻有了一絲喜色。“依下官看,老大人是在人脅迫之下服的毒,並非老大人本意!”
趙庭軒搖頭,“我祖父一生思慮周密,若不是他一心求死,又怎麼會給人脅迫他的機會?”
沈知遠一挑眉,瞧著趙庭軒,突然發現自已一直以來竟被他那副情種樣子蒙蔽,小看他了。這位大曆赫赫有名的才子,道宗親口禦封的無憂公子,果然有些見地。
“祖父舍出一死,點醒慶遠候以天下蒼生為重,放棄一已私怨,我又怎麼會棄他老人家的遺願不顧,隻為一族一姓的私利,助紂為虐?”
趙庭軒聲音很輕,語氣甚至可以說是淡如清水,沈知遠卻從中聽出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決絕!
他起身拍了拍趙庭軒的肩膀,輕輕歎了口氣,沉聲道:“難怪天下人都說你品性高潔,我終於明白了!”
同樣心高氣傲的一代天驕,發自心底的讚歎可是說是最大的褒獎,放在平時趙庭軒也許會有些動容,此時卻是滿心酸苦,有種說不出來的無力。
此時此刻,品性高潔才是最沒用的東西!
正感歎著,卻聽窗根外‘撲棱’一聲響,倆人互望一眼,同時從袖子裏摸出匕首。卻看見一個老婦,推開窗子往屋裏爬。抬眼瞧見他們,幹枯的臉上瞬間寫滿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