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起,開封府的喜鑼就沒消停下來過。不怪這麼熱鬧,今個兒是黃道吉日,大街小巷都掛上了喜紅,七裏八街的可說是熱鬧非凡。
“小賊快給姑奶奶站住。”突生一聲嬌喝,路人紛紛扭頭循聲望去。隻見粉衣俏羅裙,白緞褲靴的嬌俏女子,氣勢洶洶的闖進迎親的隊伍,無視自己造成的混亂,徑自追著一個男人跑進巷子裏去了。
媒婆踉踉蹌蹌的從地上爬起來,氣的跳腳大罵:“這個天殺的丫頭,哪個敢娶,欠了她的了。”
大紅花斜在頭上搖搖欲墜。
朱小溪追著青袍人跑到花街便追丟了人,她站在路中央殺氣騰騰的四下尋找,靈動的眸子倏地一斂,足尖點地,飛身宛如雲中飛燕,穩穩的落在青袍男子的身前,緊跟著便是一個掃堂腿。男子向後跳了一步,腳跟還沒來得及著地,芊芊玉指便又向自己戳過來。這一回男子沒有躲開,直愣愣的杵在道中央動態不得。
“小賊,看你還往哪裏跑?”朱小溪上下打量了一番麵前的年輕男子,柔指輕佻地挑起男子的下巴,嘖嘖道,“張的不錯嘛!去倌樓賣也好過做賊,說不準姑奶奶心情好還能去捧個場。”
男子的嘴角不自然的抽搐了一下:“姑娘是否認錯人了?在下並不認識姑娘。在下見姑娘也是大戶人家的女兒,怎麼會說出如此不成體的話?山野莽婦也羞說出這種話。”
朱小溪哼了一聲:“姑奶奶什麼德行還輪不著你管,我可是親眼看見你偷了人家的錢袋子。”男子正要開口,朱小溪搶先說道,“千萬別說我和你差不多,咱們可不是半斤對八兩。”
他隻覺好笑:“敢問姑娘可有見到那賊人的模樣?在下雖不敢說自己如何英俊,但是普天之下能與傅某容貌一般無二的定是難尋,就算是雙子也有不同,更何況在下是家裏的獨子。”不久前他正和幾個朋友在百花樓喝花酒,中途覺得無趣便一個人離開了百花樓,打算回客棧休息。沒想到會被誤當成了賊人,被點了穴道站在大街上動彈不得。
“……?”朱小溪被問住了,她的確沒有看清賊人的臉,隻是看到了背影。她看著男子,上下細細打量。麵如冠玉,濃眉斜飛,水盈盈的桃花眼似醉非醉,看的人心神蕩漾,鼻挺唇薄,輪廓剛毅又因一雙含情脈脈的桃花眼,添了一股媚柔邪氣。在她打量男子的同時,男子也在打量著她。她忽然覺得臉頰發燙,扭過臉去,沒好氣地嘟囔了一句,“敗類。”
男子彎起的桃花眼更是風情萬種,有趣的打量麵前的小人兒,十七八歲的模樣,樣子倒是水靈嬌俏。“在下雖然算不上什麼君子,但也不是敗類之徒,還請姑娘解了在下的穴道,放在下離去。”
“別以為王八脫了殼就是黃鱔,速速將偷取的髒物交出來,姑奶奶就不拿你去官府治罪,給你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朱小溪揚起臉女俠氣勢咄咄逼人。
他有些哭笑不得,自恃不是什麼善良之輩,但也不會做出偷雞摸狗的事。“在下哪裏像個偷兒了?姑娘可以去百花樓問問,在下一炷香前還在百花樓與幾位朋友吃酒。”
“哼!誰知道你那些朋友是不是和你串通一氣,狗鼠一窩。”
“姑娘要怎麼才肯相信在下?”這丫頭不僅刁蠻,而且還不講道理,他今天算是遇上大麻煩了。
“我要搜身。”朱小溪硬聲硬氣地說道。
他瞧了眼四下佯裝為難的說道:“姑娘要搜盡管來搜,在下隨姑娘處置,隻是這光天化日的,你一個姑娘家隨便搜一個男子的身怕是不妥。”
“少廢話。”朱小溪在男人的身上搜了半天,除了一把象牙扇,幾兩碎銀子,一塊玉墜,一無所獲。難道自己真的抓錯人了?她滿眼疑惑的打量眼前的男人,從頭到腳,從腳到頭,從前到後,從鞋子到發飾,從身高到背影,明明就是那個偷了錢袋的賊。
“姑娘已經搜過了,是不是可以放過在下了?”他見她一臉鬱悶難解的模樣,心下倒是愉悅。
因月前從開封采辦的貨出了點問題,這次他才會親自來開封采辦,討要賠償,鬧的很不開心,上午辦完了事,便和幾個朋友到百花樓吃酒解悶。百花樓的花魁雖美,琴歌固然動聽,但還是解不開心裏的悶結,卻不想一個烏龍突從天降,烏龍不大,倒是解了心中的悶氣。
“今天姑奶奶不找出證據誓不罷休。”
瞧著一臉不忿的刁蠻丫頭竟開始脫起自己的衣服,他有些詫異,難不成這丫頭腦筋有問題,其實是個癡兒?“姑娘,男人的衣服可不是隨便脫得的,你既不是在下的內眷,此處又是光天化日,你脫扒在下的衣服,可是有傷名節的事,以後姑娘可是要嫁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