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菁,現下是甚麼時候?”
“太陽公公曬屁股了,一會,就該來人了啦!”
“原來已這麼遲了,”我打著嗬欠,舒伸了一下雙臂,隨即僵住:“怎麼是你?”
“不可以麼?”小莞抿嘴輕笑:“小菁姐……今兒還沒起床呢。”
我臉兒霎時一熱,昨夜定是將那丫頭弄得狠了!眼角不由向小菁睡臥的小榻瞥去,小菁悄露了半個小頭,臉兒紅紅的縮了回去。
小莞卻瞧見了,奔過去:“好呀,你還裝睡!”兩手推搡著小菁被下的身子。
小菁身子在被底弓曲起來,喘喘的叫:“小莞我的兒,饒了我罷!”
“就不!”小莞手伸進被窩裏亂攪,突然一聲驚叫:“呀,甚麼粘粘滑滑的?!”
她還將手兒舉到眼前傻看,屋裏沒人接她的話,她“哎呀”、“哎呀”的,好像發現了一樁奇事兒,叫個不停。我透過小莞身背的漏空看見小菁羞怨過來的眼神,一吐舌頭,縮進被中,隱隱聽見小菁張口結舌地胡扯,終於大笑著踩下床來,被小菁一陣狠狠的目光罩定身子。
“小莞,替我去向老太太請安,就說……我又好些了!”我把那癡丫頭打發了。
小莞走後,小菁肚兜白腿的就撲上來咬,我按她在小榻:“還想來麼?”
小菁籲籲喘:“都是你害人!”酥胸一挺一挺,白眼兒極其嫵媚。
昨夜,我乘她睡熟,摸進她被兒,竟連弄了三回,肏得她天南地北都找不到,遺下一灘狼藉,美美地回大床睡了一個好覺,體內之毒居然也沒來搗亂,心情前所未有地大好。
連護法已進府十天,這些日我與倪矮胖子輪番施氣助她療傷,傷勢已是大好,近日便可助我解毒。想到能擺脫體內的噬骨之毒,我興致昂然,將小菁又耍弄了一陣,弄得她腰兒亂閃,腿兒一夾一夾,連連討饒,這才作罷小萍捧來水後,我淨了麵,用過餐,便開始做“功課”。
我所謂的“功課”,便是熟悉大公子先前常讀的書、臨摹的帖子、下的棋路、收藏的字畫等等。自那日重返賈府後,我便下決心要了解大公子生前的一切,以便將來在賈府盡量少露馬腳。不過,才剛幾天,我便對這些字字畫畫大感頭痛,所幸發現大公子對修道甚感興趣,居然藏有不少道家典籍,至少在這方麵,我與他算是有相通之處吧?除此之外,全是麻煩!
有時我翻看著他的東西,便會揣測,這大公子會是怎樣的一個人呢?我對官家子弟全無印象,唯一可憑藉的便是那日齊管家的話,甚麼“頗具才氣,脾性雖有些涓狂古怪,卻頗得賈似道和胡氏喜歡”呀,甚麼“詩書琴畫,無所不通”呀,而小瑩呢,卻說他是個“好人”,他奶奶的,“好人”是個甚麼樣?
幾日下來,我憑著耳力過人,時常偷聽丫鬟們私下說話,漸漸獲知越來越多關於賈府的事兒和大公子的為人處世,再模仿書中所寫的才子,在心目勾勒出大公子的影像來。我舉方步,我搖羽扇,我仰頭望空……好像天上有輪月亮的樣子,我還將衣袍半敞,作出涓狂不鞍的架式。看得小菁連連皺眉,我聽她私下跟小姐妹們議論:“你們看公子近來是不是有些古怪?”
“是啊,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天這麼涼了,還搖扇兒。”
“他最懶不過的了,居然成天翻書看畫。”
“脾性也變了許多,好多天沒再作怪了。”
“噓……看來病還沒大好,大家小心陪著點罷!”
……我聽了個滿頭冷汗,原來我是破綻百出呀!
恰在我私下琢磨出來的“好人才子”陣腳大亂之際,外頭臨安“高氏”繡坊突然讓人送來了一方綸巾,說是早就定製好的,今日依期送來。
我忙喊來小菁:“你替我打發了罷。”取了卷書,留神旁觀,我從未使過銀錢,正好留意貨價“甚麼價?”小菁忽閃著聰慧明亮的大眼,移步過來。
來人黃麵嘿笑,瞅我一眼,卻並不急著說價,小菁在一旁皺眉候著。待他裂開黃牙,弓腰陪笑道:“紋銀五十”。站在門口的小萍竟一陣風衝了進來,叉腰斥道:“喂,你是來搶錢的嗎?!”
我近日已知道些規矩,當即斥道:“小萍,休得無禮!”頓了頓,又煞有介事地吩咐:“小菁,去支銀子來。”
小菁與小萍驚叫道:“甚麼?!”
我被她兩人的神情嚇了一跳,身子不由縮了一縮。送貨那人嘀咕道:“公子給的價,他自己知道的嘛。”卻被小萍狠瞪了一眼,當即住嘴,惴惴不安地望我。
我此時已知道貨價定是高得離譜了,熱臉一紅,忙用咳聲掩飾。
“哈!你們這些奸商,就會哄我們公子銀錢!甚麼頭巾?金子做的嗎?鳳毛做的嗎?幾十錢的東西敢要五十倆銀子,欺我府中無人麼!”小萍的唾沫星子都濺到那人臉上,胸脯一挺一挺的,幾乎要頂到那人的鼻子。
那人側著身子,皺眉道:“小姐有所不知,這……用的料子不一樣!”
“我不是小姐!說!用的甚麼料,我倒要聽聽,竟值五十倆銀子!”
那人招架不住,乞憐似的拿眼望我,見我沒出聲阻攔,隻得道:“照公子的吩咐,這料子取用的是……”說著,又瞄了我一眼:“名妓唐安安的裹腳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