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治年間,相傳日落後有惡鬼食人。
……
“嗬——”
睡夢中的晴人猛然睜開眼睛,眼前是師傅五鬥河。
五鬥河與鍛刀村的所有鍛刀人一樣,日常會戴著火男麵具。
在那張既奇怪又醜陋的麵具下,是一個眉毛粗粗短短很嚴肅的小老頭。
小老頭手裏還提著鍛刀的錘子,身上帶著烈焰的焦灼氣味。
“怎麼了?做噩夢了?”
“似乎是……”
晴人懵懵懂懂的緩慢把手伸向胸口,感覺心髒的跳動後才長出一口氣。
“原來是做夢啊……”
那這個夢未免也太真實了。
他還能記得那隻粗大的鬼手洞穿胸口時,力量從身上每一個角落流散的無力感……
簡直是太可怕了。
“既然醒了就起來吧,待會兒隱該到了。”
五鬥河言簡意賅,接著提著錘子回去鍛刀了。
剛才因為聽到了徒弟的聲音,驚得他木屐都沒穿。
可他什麼關心話都沒說,整個人沉默的像是手裏的鐵錘。
他的漂亮徒弟坐在廊下,對著隨風搖擺的風鈴出神。
真的是夢嗎?
可他為什麼能那麼清晰的記得那個手鬼用胳膊護住脖子的畫麵?
還有那個肉粉色長發的少年,和他的同門一起戴著狐狸麵具。
最後應該是他斬殺了鬼吧,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聯係產屋敷家族的人把自己的屍體送回鍛刀村。
晴人是說……在夢裏。
也不知道夢裏的五鬥河看到自己的屍體會是什麼表情?
錯愕?難過?
還是像現在一樣一聲不吭的捶打著手裏的刀坯?
晴人的思緒出走,飄出了五鬥家,飄到了村子上,隱隱的感知到一個腳步穩健的人正往這裏匆匆趕來。
“是隱!”
晴人立刻回神,從地板上爬起來去收拾自己的背篼。
那裏麵沉甸甸的,放滿了昨晚五鬥河熬夜捏出的200枚飯團。
背篼,日輪刀,還有……羽織。
他走到衣架邊,上麵正搭著兩件羽織。
一件是他自己的,帶著紅黃相間火焰花紋的。
另一件是五鬥河的,是一件有些古樸的青色山水刺繡羽織。
……在夢裏的時候,他就是穿著這件紅黃羽織死去的。
晴人挑了挑眉頭,披上了那件山水刺繡羽織。
等隱到了五鬥家門口,五鬥河才放下手裏的活,轉頭看向晴人,目光一怔。
“師傅,我今天就穿這個去。”
少年站在堂下,身穿青色羽織,腰佩長刀意氣風發的樣子。
……還真有點像五鬥河死去了三十年的兒子。
當時,剛成為鬼殺隊成員沒多久的涼次就是這樣意氣風發的對他說:“父親,我今天就穿這個去!”
雖然羽織已經不是原來的那件羽織,可意氣風發的麵容卻十分相似。
五鬥河的喉嚨滾動一下,愣愣的點頭:“好。”
晴人戴著眼罩和耳塞趴在一名隱的背上,在黑暗中搖搖晃晃。
嗯……雖然是第一次離開鍛刀人之村,但是總覺得這條路在夢中已經走過一遍了。
他照樣在被交付的時候拿出飯團慰問背負他的隱,同時大聲說道:“辛苦你了!請好好享用!”
在最後一名隱把晴人放在指定地點時,她摘下少年的眼罩和耳塞,在那雙籠罩著薄霧一樣的藍色眼睛裏失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