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綠柳林,瘦葉森森,小池子中的荷花亭亭玉立,大片大片的荷葉浮在水麵上,涼風穿過撲麵而來,還帶這香氣,愜意宜人。
可初見,確實愜意不起來,她本想和荷院的丫鬟小廝們通報一聲,就可以進去拿琴弦了,可是在院外張望了許久都不見有小廝守們,院門居然也是開著的,無奈之下,隻好是躡手躡腳的進了院子。
說實在話,這還是初見第一次來荷院,這裏的擺設真不錯,初見暗歎道,居然小院裏還有一架牽牛花藤,星星點點的小紫花開的正旺,走在花架下,斑駁的光線投過來很是舒服。
初見閉著眼睛享受了一小下便記起了自己的“任務”,提著裙擺便尋著雲嘉瑩說的臥房,她說彭王白日不在院子裏,可還是得小心,初見暗念道。
不過過程倒是出奇的順利,雲嘉瑩的臥房很好找,在最裏麵最大的一間,推門進去,台案的格子裏的琴弦一眼就看見了,初見大喜,拿著琴弦左看右看,確定自己沒找錯才小心的收好。
初見本想拿了琴弦就退出去的,可偏是被這房間吸引了,這裏的擺設談不上奢華,確實平常女孩最向往的,紫色沙曼裝點著整個屋子,頗有些迷幻的色彩,窗子旁沒點任何熏香,倒是桌上的一盤瓜果很是誘人,味道香甜,那是初見從沒見過的瓜果,一個青油油一個黃橙橙,很好吃的樣子,初見今日才大加感歎,府中人常戲說她沒有小姐樣子,本來她還很生氣,可如今看來,事實卻是如此。
唉,這人跟人果真不能比,初見感歎著扶上那麵翠玉雕花的屏風,相較自己的楠木屏風,還真是……
初見不敢再待下去,怕自己一個想不開自殺的心都有,迅速掩門離去,可……這院子,進得來,出卻不容易,荷院本就大,不似初見住的蘭院,站在門口房間都可數個遍。而這荷院回廊小路,側門偏室的,光房間就二三十,初見終於知道為什麼父親把這裏騰出來給彭王了。
初見繞了幾圈始終沒找到來時的大門,也沒逮到一個丫鬟小廝詢問,轉得混了頭,突的卻聽左側房間裏傳出一個聲音“把這花端出去”
聲音渾厚又低沉,初見一聽就認出是彭王,在這荷院能如此說話的,除了他還有誰,可,不是說他不在的麼……
初見左右看了幾眼,又向裏麵瞟了瞟,他是一個人,外麵也隻有她一個,那麼……這話是跟她說的?
“沒聽見麼?”
那個聲音又問道。
初見一時心慌,不知如何是好,心裏更是大窘,房門明明是關著的,他怎麼知道有人在外麵,隻得硬著頭皮進去了。
推門而入,便見一男子端坐在桌前,著一身天青色長袍,頭上帶著嵌玉束冠,腰間的黑色封帶上係的正式那日讓眾人跪拜的“彭王令”
男子正在看書,書卷遮了臉,初見暗暗鬆下一口氣,我既看不見你,你也未必瞧得清我,不如我就當回丫頭,把這花端出去便了事,初見這樣想著,便走到桌前去端那花,剛上前幾步,便被那小瓣黃萼嗆得咳嗽了一聲,強壓著止住了,生怕驚擾了大人物看書。
“先去把台子上的書收了”
初見皺眉,還真當我是丫頭啊,收了花又收書,要不要待會連你也一起收了啊,初見本是性子溫順的人,可不知怎的一見這彭王就想到那日他“羞辱”自己,引起那麼大的誤會,在心裏把這彭王罵了遍。
心裏雖然是如此,可手上卻已是麻利的把書累了個遍,還習慣性的分了類,《兵法奇談》,《魯國軍》,《治兵至勝》……難怪這人冷冰冰的,看得全是兵書,冷兵兵啊……
彭王依舊未抬頭,確是書卷略略低了些,用眼角瞟了眼台前的人。
初見把書收拾好,卻聽耳邊又傳來了“魔音”。
“研墨”
初見一愣,氣鼓了臉,還有完沒完了!自己一個丫鬟小廝不留偏偏來折磨她,莫不是認出了她,猶是記得上次自己還冤枉他是“淫賊“呢,他今天別是來報複的吧,初見暗叫慘了,可又一想,那人兩人在房中無燈無亮,又沒有正麵看過,怎麼認得出呢,今天必是真把她當丫頭了,唉,既然如此,不如就順著他吧,免得待會真憶起什麼來,折磨的豈不會更慘,初見心裏轉了九座山,手上也開始忙活著在硯台上磨起來,用著勁兒,隻把手中墨筆當彭王,竟越墨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