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蘇子墨有些吃驚,她眯著眼盯著容傾的臉,心想這廝不是故意嚇我吧。
仿佛是看穿了她的想法,容傾的聲音泛著點點的涼意:“我還沒那麼無聊。”說話間他早已走到床邊,毫不客氣的坐下,然後去抓蘇子墨的手。
子墨下意識地一縮,猛然意識到容大神醫似乎是要幫她把脈來著,餘光中瞥見容傾的臉色一沉,那深紫色的眸子裏泛出危險的信號,忙不迭的把手遞了過去。
肌膚相觸,他的指尖泛著微微的涼意,卻意外的讓人安心。子墨看著他搭在脈上的手,修長如玉,骨節分明,在微光的照耀下泛著瓷白的光,宛若上蒼完美的傑作。蘇子墨不由得想起了夢中烏衣墨發少年緩緩伸出的那隻手,仿佛是大自然精雕細刻,天地情所獨鍾,精致的不像話。隔著淡淡青色的紗,容傾並沒有注意到子墨的愣神,他對於子墨身體裏下的那種術法有些惱怒,卻並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有這種情緒。蘇家三公子,本不應該跟他有任何過多的交集,隻是因為無意中掌握的秘密,讓他抓住了她的把柄,她之於他,不過是一枚潛在的可用的棋子,得之也罷,失之無妨。可是他容傾,卻出現了不該有的情緒,是因為這世間居然存在他不知道的術嗎?他曾經這樣問過自己,至於答案,容傾自己心裏清楚的很。思至此,白衣右相深紫色的眸子裏一片晦暗,閃動著莫名的情緒,如同妖豔的曼殊沙華,豔色下潛伏著致命的危險。他低下頭看著讓他把脈的這隻手,玲瓏秀致,瑩白如玉。他隻要稍稍用力,就可以扣住她的脈門,暗金色花紋的袖子中暗藏著獨有的白眉針,上麵淬的毒無藥可解,觸之,即死。那麼,這世間,就不存在讓他失控的東西了,幽冥窟中三年的教訓,還不夠嗎?
窗外的海棠花開了,嫩白的顏色,淡淡的清香。一層青紗帳,若有若無,如何掩得住暗藏的戾氣,如同千年雪山上落下的雨水,被寒冷的空氣凝結成冰,從天際筆直地落下,隻待落地時,那一聲“啪”的脆響,輕若微塵,讓這小小四方之地的空間,突兀的凝重起來。
“好了。”良久,容傾終於出聲,放下了蘇子墨的手。
“容相,我的身體應該無礙了吧?這幾天似乎可以下床走動了,我想幫爹爹加固一下蘇家的陣法。”蘇子墨不動聲色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她的左手一直暴露在空氣中,自容傾垂下眸子的那一刻就一直保持僵硬的姿態,冷得讓她的心也產生了一絲絲的涼意。很快,子墨便掩去所有的情緒,掛上了招牌式的微笑,讓人如沐春風,她舉起左手,“我剛剛帶上了爹爹從雪城帶回來的冰蠶絲手套,應該不影響容相把脈吧?不過,容相剛剛說的,子墨很想知道是怎麼回事?”
子墨高高舉起的左手上,一層薄如蠶翼的輕紗在微風的吹拂下顯示出波紋。由雪城的千年冰蠶絲製成的手套,刀槍不入,需要滴血認主,可隨主人的心意自動隱藏於肌膚內。
青紗帳外的容傾也笑了,可惜蘇子墨沒有看到,那是一種魅惑人心的笑意,深紫色的眸子泛著溫柔**的色澤,神色慵懶,幽暗的三途川畔血紅色的曼殊沙華在一夜之間綻放,開出的絢爛,蒼白了世界;又如同一直潛伏在暗處的獵手,終於等到自己心儀的獵物時那一絲捉摸不透的笑意。“幫爹爹加固陣法”,是在提醒他這是風城蘇家麼?警告他不能小看蘇家的陣法嗎?及時感受到自己的殺意,卻麵不改色的在下一刻轉換話題,她是確定他不會立刻下手嗎?帶著千年冰蠶絲,原來對他也一直存在戒心,居然敢來試探。不過,的確,如果蘇三公子不明不白的死在這裏,他也確實脫不了幹係。當初的小丫頭,現在的心思居然如此縝密,真的是讓他有些驚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