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急性腸胃炎來的恰好,省的她吃藥折磨自己,隻是疼來的突然,令她幾近暈厥,紀誦恩扶著床沿手中攥緊的被單,唇色慘白,細密的冷汗滲出額間。

衣服都被濕透了,疼啊,眼淚簌簌地掉。

臉上新破了一條傷口,淚與血混合著染紅了領口的白色,那一條細細長長,從唇角劃破右臉,看著觸目驚心。

雖然是被岑夫人打過的一巴掌,但又是自己刻意往桌角倒下。

門開了,她早就料到了有人會通風報信,岑潯之會如同救世主一般出現,瞥見她的痛苦和可憐,如同砧板魚肉的處境,憤恨就會愈加強烈。

“岑潯之……”

誦恩幾乎是拚盡全力地起身奔他而去,撲進懷裏就立刻失力,直直癱坐在他的腳邊。

真的……好疼,像無數把小刀在她腹中翻攪,她緩緩抬起頭才開口,顫著聲喚他的名字,一副等待被救贖的心情,此刻男人心中百味雜陳,像是被觸碰到的隱秘最久的傷疤,被揭開摔破的一聲清脆眥裂。

她得逞了,岑潯之抱著紀誦恩踏出了岑家的門檻,離開了陰雲籠罩的大宅,任由背後母親的千般解釋,也隻有沉默。

“這姑娘……”老爺子的拐杖重重落下在木地板上,一聲沉悶的回響環繞岑家所有人心中“手段可不一般……”。

他整夜守在病床前,直至她在深夜裏醒來,虛弱無力地抬了抬手。

即便不用她的口述,也大抵能夠猜出被帶到家裏的來龍去脈,母親對紀家兄妹從來不願意給個好臉色,何況……

紀誦恩才醒,一口水還未喝,眼淚無節製地掉了,立刻撐著手立起上半身,找尋一個避風的港灣,無助地抱住他的腰。

牢牢抱著,用盡了力氣不肯鬆手,岑潯之本是起身要去按鈴,就這麼被紀誦恩桎梏著。

他輕聲哄著,胸腔裏的心卻隻覺得疲憊無力,掌心的溫熱覆在她的臉上,捧起梨花帶雨的一張臉,她口中喃喃

“別丟下我……”

“岑潯之……別丟下我了……”

大概是母親說了很過分的話,叫她脆弱的心更加脆弱,他呼吸沉沉,女人恰當時機可憐兮兮的抬眼,臉上的濕意落到指尖,充滿了無盡的委屈。

那樣的觸動,令他甘願燃燒自己的靈魂,隻為追求這一刻的光亮。

“沒事了…我在…”

即將出院,紀誦恩似是很在意臉上的傷疤,反複看著鏡中的自己,一遍又一遍,他明白她的在意,那麼好看的一張臉,心中的歉疚不免又多了幾分。

不知道哪裏來的消息,傳的沸沸揚揚的緋聞,媒體圍堵住院部門口,圍的水泄不通。

他在向醫生遞交病例,結束了早上的視頻會議,來不及換下一身西裝就趕來接誦恩,男人修長的身段矗立問診室門前,引得不少人的視線頻頻投來。

可才一轉身,身後的她便消失不見了,分明……

“時新雨!放手!”

誦恩被拽著手腕,一路下了停車庫,他變得固執而強硬了,不似從前的溫柔,將她按在副駕駛座上,扣上安全帶,周身的低氣壓令人不敢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