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醒了。
我的頭蓋骨痛得像是要裂開來一樣。我的四肢僵硬。我可以清晰的感覺到我的每一寸皮膚所能觸碰到的事物，但我卻不能移動——哪怕是一絲一毫也不能。
我在哪兒？
這是一個無意義的問題。我那不知道為什麼好上了十幾倍的觸覺感知和靈敏的嗅覺告訴我，我應該是在一個垃圾堆裏。但我的眼皮現在依舊沉重的像是剛剛從水裏撈出來似的，完全抬不起來。
我為什麼會在垃圾堆裏？
嗯，這是一個問題。
我記得我原本是在大街上開開心心地背著包走的，還一路哼著天空之城的調子。我心情好時因為我剛剛從圖書館借回了《伯恩的身份》和《女子防身術指南》。前者我已經找了好久：那可是《諜影重重》的小說原著啊。而後者我已經看過多次。當然，我的打架水準依舊停留在理論階段。
——原本，是很開心的走著的。
然後，我看到了一輛黑色保時捷。
——在我還沒來得及仔細觀察這兩據說是黑衣組織老大專用車的時候，我便感到了頭部傳來了劇烈的痛楚。我看著自己的身體被撞飛，血濺當場。
然後我就醒了。
——真是無聊的故事。
也許你會這麼評價。但我是當事人，所以我覺得這一點都不好玩。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躺在垃圾堆裏——說不定是肇事者逃逸後我被扔進了垃圾場？不對呀，我記得死人不都是應該被送往太平間的麼？
更關鍵的是，我還活著。我還能聽，我還能想。我還有這痛覺——那是生存的證明。根據我最後那模糊不清的記憶，我應該是被直接撞到了頭部——那樣的話，我又怎麼可能生還呢？
正當我想著這有關生存與死亡的哈姆雷特曾經考慮過的偉大問題時，我的思緒很沒品的被一陣哭聲打斷了。
是嬰兒的哭聲。
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我的身軀突然充滿了力量，仿佛它就是為此而生的一樣。我睜開眼睛，勉強的支起身子，觀察周圍的環境。
——我的天，這何止是垃圾堆，根本就是垃圾王國。
目光所及之處，所有的東西除了“垃圾”之外都找不到其他的形容詞。當然，那個躺在我身邊的小嬰兒除外：這家夥還在繼續哭呢。
那是一個出生不久的嬰兒，被人用明顯是扯下來的布拙劣的抱了一下。大大的、銀灰色的眼睛望著我，眸子裏撲閃著隻屬於孩童的光芒。
是個男孩……呢。
而且……看上去好眼熟。
手突然摸到了自己那破碎的衣服。
我坐起來一看，悲哀的發現碎布的邊緣完全吻合。而自己現在這種脫力的狀態，正是剛產下嬰兒的母親應有的狀況。然後，我用手去拽了拽頭發，而無情的痛覺再次證明了我並沒有在做夢。更令人心碎的是，那幾根慘遭□□的發絲，是如同血液般的赤紅。
這不是我的頭發。
這不是我的身體。
這不是我的孩子。
但現在所有的狀況都表明，它們都是我的。
“不……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