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安在車上隨意地和司機聊著天,心卻早已飛遠了。
“小姑娘,你來這裏做啥子,偏著嘞。”
司機師傅的說話口音有點重,不過斯安能聽得懂,她覺得貴州話很溫柔,還帶著一種特別的節奏,小姑娘的娘字發音是第一聲,斯安很喜歡。
“在外頭讀完書咯,回老家來看哈屋都嘞人。”
斯安學著說這邊的話,假裝自己是一個剛從外地回來,語言係統還有點紊亂的歸鄉客,普通話夾雜著方言。
偽裝是斯安的一種習慣,或者說是她的保護色。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車漸漸地遠離了城市,駛上了高速。
山,好多的山。
這是生活在長江三角洲平原地區的斯安從來沒有見到景象。
好地方,不錯。
斯安越看越滿意,大有丈母娘看女婿的架勢。
道路兩邊的山越來越茂密,漸漸地就不怎麼看見房屋了。
“小姑娘,到咯,你家屋都人不來接你昂?”
司機師傅停好車,把放在後備箱裏的箱子提下來。
“你先走嘛師傅,我喊我伯伯來接我,我在這裏喊一聲他們就聽見了。”
司機師傅也隻是隨口一問,上車轉個彎就絕塵而去。
這個村莊人應該很少,大下午路上的連一個人都沒有。
斯安更滿意了,她還是挺擔心遇到壞人的。
就算不是壞人,她也不想遇到,她想盡可能地悄無聲息地去尋找自己的歸處。
箱子不重,但斯安拎著爬山也很不方便,走得很慢,她覺得自己大概很可能要在這個山裏留宿一夜,不過她已經做好了準備,完全沒在怕,都在她的預料之內。
繞過公路旁的那座山向更裏麵走去,人活動的痕跡越來越少,路漸漸被瘋長的草所淹沒,斯安走得越來越困難。
她要很小心地防止自己被草或者一些長著尖刺的植物劃傷,都到這一步了,一定要盡可能地保持肌膚的完美,這是斯安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她可不願意一身劃傷,聽說死之前是什麼樣子,死後就是什麼樣,做鬼也要美美噠。
貴州的夏季格外令人舒適,涼爽,太陽不熱烈,還吹著小風,斯安更滿意了,要是不死的話,來貴州養老也是個不錯的選擇,斯安想。
太陽越來越偏了,斯安找了個相對平坦的地兒,用路上撿來當拐杖的棍子打落齊腿深的野草,從箱子裏拿出帳篷,釘好釘子,固定在地上。
打開小玻璃瓶,圍著帳篷用雄黃粉撒出一個不大的圈兒,這就是她今晚的露營地了。
斯安不打算生火,一來她擔心她睡著之後,夜風帶著火星子把她選的【風水寶地】給燒了,二來擔心護林工作人員通過無人機發現她的蹤跡,要是被帶走的話,她的計劃就要被迫延期了。
她不太清楚這邊的規矩,但是來的路上,看到了道路旁的石碑上寫著“放火燒山,牢底坐穿!”她覺得還是小心些為妙。
雖然說都是吃國家飯,但她還是能分得清勞改犯和公務員的區別的(開個玩笑)。
上車之前斯安買了些麵包和牛奶,emm,牛奶也是當地特產,出了貴州喝不到的那種,濃濃的奶香味,配著一口爆漿的夾心麵包,她也覺得不錯。
帳篷很小,高50cm,寬70cm,長170cm,剛剛好夠163cm的斯安鑽進去躺下,裏麵自帶一個睡袋,特級羽絨被,斯安專門挑的,死都要死了,還要帶著那些離開社會群體之後沒有半點價值的錢幣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