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敏並不繞彎子,她直言不諱說道,“娘娘可知皇上何以會突然凶相?皇上說來還是對娘娘舊情未了,方才杵於城牆之上,那風凜冽若獸,皇上卻隻為領略娘娘一絲愉悅之容,甘願冒著丟了性命之險,也不肯離去,終歸是落了如此下場。娘娘可有話說?”
貴妃震驚之餘,卻也是對葵敏日益的咄咄姿態實在不能容忍,她冷了聲兒道,“這其中怎樣是本宮與皇上之間的事,還容不得你一個宮女插嘴。”
葵敏隻是倔強警惕的瞪著她,毫不示弱,貴妃也是看的慣了,見怪不怪,貴妃擠出一笑,說道,“本宮這時候方真正有幾分明白,其實,於你而言,皇上才是那份支撐你不倒的能量,你暗戀著皇上,皇上就是你整個的天,皇上甚至比過你自身生命,對否?”
葵敏一雙眸子裏的神情換了幾換,她終是由最初的強硬弱了下來,一個女人,能有多大的計量,繞不過還是那道說不清理還亂的情思,而所謂的情思,抑或是旁人還是自己強加於己的束縛?
是嗬,皇上就是支撐她的整片天空,她寧願為了他去做任何事,甘願受他的鞭策驅動,他是至高無上的天子啊!有幾個女人不願不愛,而她,著實說來,或許是其中幾個傻的不貪權不圖名的小小女子。
然,天子終歸是高高在上的,於天子而論,女子隻不過是隨手拈來、也可以隨時可棄之的衣衫之類,可曾有過一絲憐惜?
她心中也曾有過迷茫、有過倉皇,也有過不平,然,待她再見聖上君顏時候,那些倉皇竟是若同雲開霧散時的日頭,早已是煙消雲散,心裏唯餘他對她的一瞥,隻那不經意的一瞥,足以使她懷念日日夜夜,直至下一個渺茫的一瞥。可有誰會如此癡戀一個人?癡戀到近乎癲狂,貴妃,貴妃,她曾經有多記恨貴妃,恨她能獨獨霸住皇上的晨昏,恨不得她早些投胎了去,隻是,為了一見聖顏,她一次次容忍自己對貴妃多一層敬重,因了貴妃,自己方能得以一見君顏的啊。
卑微到了塵埃間,自己那份揣揣可有誰會懂?無人能懂,因為他們都不曾像她這般辛苦,她們都不像她這般鍾情,怎能懂得?說來隻是自己一廂情願罷了,世間事世間人那麼多悲苦,有誰會去搭理誰的苦呢?
葵敏慘笑道,“娘娘高抬奴婢了,以聖上天顏,怎能是奴婢敢窺覷的,縱然奴婢有一奢望,也隻是隱藏心底,不能拿了出來示人。還請娘娘不要再羞辱奴婢。”
“你怕羞辱嗎?你素來不都是能鎮定如常的嗎?即使是那麼多秘密擱在你肩頭,也不曾見你有艱難時候,反倒是提起皇上,你這真真是心虛了。看來,本宮的眼光自是極準的。”
葵敏停了一會子方說,那語氣幽幽,不得開解,“奴婢初時進宮,屢受人欺,有一次得以皇上出手搭救,方得了一條性命。救命之恩,斷不是一個謝字能輕易了了的。從那時起,奴婢就發誓這一生便是用來報答恩情的。”
“於是,你就借太夫人之手屢起事端,以助皇上?或者說遠一點,那時候,還不曾登基的皇上與你一樣,備受旁人冷落,於是,你便更是大動惻隱之心,以至於現下這般模樣,癡心癡戀,鍾情不改,對吧?”
“奴婢不否認,的確就是如娘娘所言,那個時候,娘娘沒有看過東海王的處境,說是一介王,其實私下裏,連下等的宮人都是瞧不在眼。奴婢自幼身世貧寒,自然曉得其中滋味,後來,奴婢鬥膽與東海王漸漸接近,從此便不由自主喜歡與他共處的日子,哪怕是王爺丟過來一絲眼色,奴婢也立馬就會明白王爺的心思。娘娘可能知道那份心情是如何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