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恃無恐的雲牙便纏著碧桃要去城中玩耍,慘遭拒絕。
雲牙怒,睡。
第二天早早又被逼著變成貓,塞入馬背上的褡褳裏,往長安而去。
快馬加鞭,半日不到便至長安城外,其時恰逢入春不久,城外農田中滿是金燦燦的油菜花,曲水兩岸的垂柳剛抽了新芽,迎風招展,城中風流雅士或騎駿馬或乘牛車,三三兩兩於此遊玩。
碧桃恐衝撞他人,放慢了速度,被顛得頭暈眼花的雲牙掙紮著將腦袋探出袋子,猛吸幾口新鮮空氣。
沿曲水向北,過曲江池,從啟夏門入城,往東市而去。
恰逢正午,長安城中市集正興,雲牙換上一身西域女子裝扮,以輕紗遮麵,拉了碧桃於城中各種吃食攤子前兜轉。碧桃本也是小女兒心性,不過被拘在幽司久了,不曾顯露,現下攤上雲牙這般的酒肉朋友,也被帶著貪玩起來。
抱著零嘴,二人循著酒香來到一處酒肆,酒肆門口豎著掛了兩盞燈籠,寫有醉鄉二字。
先前雲牙搭訕的客棧老板曾提及此店,店主是新豐人,所釀新豐酒遠近馳名,二女不溺於飲酒,故未曾上心,但現下聞了酒香,被勾起了饞蟲,決意入店一試。
店中酒客眾多,文人墨客與江湖豪傑齊聚,連高鼻深目的胡人與剃了月代頭的東瀛劍客也有不少。
二人張望半晌,居然沒有一個空位。
這時一個背負大刀,身著紫衫,江湖人模樣的年輕男子朝她們走來,“少俠,上次襄陽一別,許久不見。”
被叫少俠的碧桃上下打量了此人一番,才想起他是襄陽城中的捕快郭淮,不欲暴露身份,打算裝作不識。
郭淮全然不覺,複又抱拳道:“見二位似是在尋座,郭某那桌就我一人,二位若是不嫌棄,可同我共飲。”
“甚好甚好。”雲牙代碧桃答道。
“二位這邊請。”郭淮領了她倆往自己的桌子方向去。
“你!”碧桃咬牙。
“走啦走啦,客棧老板講,這醉鄉的新豐酒可是要用他們店中特製的白瓷杯,佐以獨門秘製小食方才正宗呢。”雲牙興衝衝推著碧桃往前。
酒是好酒,翠綠似竹,活色生香,纖纖玉指執了冰紋白瓷杯,杯中之物晶瑩澄澈,似上好的琥珀石,送入檀口淺嚐,芬芳甘冽,雲牙讚歎一聲,“好喝。”
“哈哈。”郭淮朝她二人舉杯,“襄陽一別,本以為無緣再見,如今竟在這千裏之外的長安城中重逢,當浮一大白。”
既已落座,碧桃也不好再裝,舉杯回敬郭淮,心中盤算著下次出門定要偽裝到親娘都認不出。
“喲,郭大爺,您這是哪拐來的小美人。”一道綠影帶著酒香而來。
“別鬧。”郭淮拉下勾住自己脖子的綠衣女子,“這是我昔日在襄陽城中一舊友,那位姑娘是他朋友。”
又朝二人解釋道,“這位是醉鄉的老板娘,名喚柳姬,我來長安之後暫住於此,你們若是有事要幫忙可來此處尋我。”
“既是郭郎朋友,便是柳姬的朋友了,今日便由妾身做東,二位隻管暢飲。”那柳姬混跡市井多年,行事豪邁,當下便拿過郭淮的酒杯自飲三杯。
“老板娘好氣魄!”雲牙活了幾百年,也少見這般女子,十分佩服。
“過獎過獎。”柳姬以玉柄團扇掩唇而笑,又喚來店中小二呈上諸多吃食。“妾身還要去照看別桌,先行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