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朝霞映紅了半邊天,不遠處炊煙嫋嫋,幾處屋簷青青斑斑,熟悉的景象讓他忍不住加快了腳步,朝著家門掠去。
靈力的等級提升至此後,周彬隻覺得渾身通透,步履如風,眼見著幾個轉角就要到自己家了,可是近鄉情更怯,越是到了家門口,周彬反而停下了腳步,看著母親耳鬢的幾縷銀絲,他有些心痛,離別三年,娘親卻已蒼老了許多,兒行千裏母擔憂果然如此,看她佝僂這身子去燒火,周彬終於忍不住上前拾起了木柴,對上娘親的眼熱淚盈眶,“娘親,我回來了。”
“彬兒?”周大嬸有些懷疑地反問了一聲,粗糙的雙手向那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探去,等到手觸及真實的肌膚時才點了點頭,“真是彬兒,彬兒你回來了,正好娘親做了你最愛吃的咕嚕肉呢,快嚐嚐。”
周彬看著鍋裏有些煮爛了的咕嚕肉,知道娘親定是在想念他之時做了咕嚕肉等他,結果沒有等到他的人,從希望到失望,一次又一次,一日又一日重複著同樣的事情,哽咽著夾起一塊咕嚕肉入口,笑著道:“娘親的咕嚕肉真好吃!彬兒無時不刻都不在想念啊!”
周大嬸很欣慰,看著麵前越發挺拔的少年,俊朗的外貌,依舊不改地拿著羽扇,眼角含笑,這就是她的彬兒啊,如今已要成年,正是該娶媳婦的時候了。她的身高竟然就在彬兒的肩頭,伸手連肩膀也拍不到,顫抖的雙手動了動,隻是拍在了周彬的胳膊上,“彬兒,明日可要起早好好去謝謝靈兒,你不在的日子,靈兒常來陪娘說話談心,娘才不至於如此寂寞想念你。”
周彬聞言自然地點了點頭,“娘親,靈兒那邊我自是會去的,不過今日天色已晚,娘親還是早些收拾了休息吧。”
周大嬸不放心周彬一個人,硬是撐到周彬做了晚飯,兩人相對靜靜地吃過飯後,被周彬三催四請地才回屋上了床,周彬看娘親會去了這才鬆了口氣,捋起袖子,隻見白皙的肌膚上交叉縱橫著許多的傷口,那痕跡有些讓人觸目驚心,若是周大嬸看到肯定會心疼好久,周彬就是怕娘親擔憂才哄開了她。
傷痕雖然猙獰,不過還好已經沒了大礙,現在隻有淡淡的跡象,不過由此還是可以看出當初傷口的嚴重,有些地方應該是潰爛了一片,所謂的修煉本就不易,周彬能平安回來已是萬幸之幸。
水順著手臂打濕了衣襟隱隱透出敏感的肌膚有些發紅,周彬卻毫不在意,洗淨了碗筷後悄悄在娘親房門口停留了片刻,許是知道周彬回來了,周大嬸今夜睡得也意外地安心,早早就傳來了鼾聲,周彬倚在門口靜靜地等了好久。
眼見著更深露珠,夜色深沉,他耐不住內心的激動和渴望,連夜趕去了鎮上,遠遠地見了“吃得好”早點鋪的屋裏一片黑暗,可他的心裏卻點亮了一盞明燈,牽引著他漸漸地靠近,他日思夜想的小人兒啊就與他隔著一堵牆,強烈的思念充斥著他的整個腦海,他也隻是靜靜地站在門口,望著那熟悉的招牌,回憶著過去的點點滴滴,這就是幸福的感覺,一別三年,與靈兒的距離從來沒有這麼近過,他滿足了。
即使露水已經浸濕了他的衣衫,他卻好無感覺,心尖的暖意將一切寒氣都驅散了。
另一邊,梁慕言和天崖也正騎馬日夜奔波地朝著陽城敢來,此去經年,又是重逢日,又到了一年內他最期待的日子,梁慕言恨不得插上翅膀轉眼就飛到靈兒的身邊,看看那個凜然的女童如錦已是何傾城模樣,跨下的馬換了一匹又一匹,眼見著陽城就要趕到了,梁慕言偏偏停了下來,有些不敢再靠近,疾馳的馬匹也疲憊不堪,如今卸下了一身的重擔後頓時沒了力氣,倒在了地上。
梁慕言撫著馬頭,一臉的溫柔,“馬兒,辛苦你了!”簡簡單單的一句話,馬兒卻似乎感受到了男人身上的那份溫柔,漸漸合上了雙眼。
梁慕言直起身子,一身雪白色長袍隨風拂動,烏黑的長發飛揚,曾經冷若冰霜的麵容有了一絲裂縫,漸漸生出了絲絲暖意。陽城內除了燈紅酒綠之處的奢靡,都顯得安靜的很,那醉酒歡歌之所的絲縷之聲,他統統避在了而後,眼裏心裏隻有那麼一個寧靜的去處。
早點鋪的準備總是早早地就開始了,他往那邊走的時候已經看到門縫裏隱隱透出了亮光,知道再過不久店鋪就要開張了,他的心撲通撲通地開始狂跳,下一秒似乎就要竄出身體來。
天崖跟在身邊什麼也不說,即使不說不問,他也知道天崖早就看出了自己的心思和對靈兒的情意,而這三年每每與靈兒相處,他卻怎麼也開不了口,有些事情就這麼一拖再拖沒了結尾,這一次他鼓起了所有的勇氣,想要說出自己的奢望。
周彬在門口踱步許久,又看天色微亮,實在是放心不下家裏的娘親,依戀地看了眼三樓,終還是轉身離去了,靛青衣衫離開後,梁慕言和天崖牽著馬匹站在了店鋪門口,而街上也有了幾個人影,早早地等在了早點鋪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