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娜娜說道:“我今天是我26歲的生日。”
溫迎睜大雙眼,不自覺地接著她的話說道:“我的父親是大學老師,母親是高中教師。”
娜娜說道:“我從小學習一般,幻想當演員。”
溫迎張口:“我十歲那年……”
娜娜也開口,兩人的聲音逐漸融合成一條聲線。
“參加一場夏令營,那年正好遇到超強台風,台風來臨那晚,我夢遊,走出了酒店。”
每一個細節,每一個回憶,都如同鏡子般相互映射,完全相同。
溫迎驚愕地看著娜娜,娜娜的眼神卻像是了然一樣,挑眉看著溫迎。
她們倆彼此對視,仿佛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溫迎終於明白,這個神秘人,她也是溫迎,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溫迎。
她顫抖著雙唇,低聲說出最後一句話。
娜娜也在同時開口。
兩人說出來的此刻卻完全背道而馳。
“夢遊的我差點掉入洪水裏,被徐回舟犧牲自己救下才安然無恙。”
“夢遊的我掉入了洪水裏,九死一生,臉部毀容,斷了一條左臂才活下來。”
溫迎瞳孔劇烈一縮,緊閉雙唇不敢再開口。
隻聽見娜娜繼續說,聲音咬牙切齒,帶著恨意。
“我被報了失蹤,戶口被注銷。後來我帶著傷回去找到了我的父母,我自殺過三次。父母為了治療我的傷,傾家蕩產,身體快速衰敗很快離世。我不想再做這個有黑暗過去的溫迎。”
“所以我現在作為一個黑戶生活,活在陰暗的角落裏。”
“後來有一天,因為一個意外,我得知原來那一天晚上,有人看到我夢遊出去了,可是他沒有跟上來,沒有來救我。”
“徐回舟,從此以後,我活下去的目標就是有一天能夠殺了你。”
“很好笑的是,我父母去世前,留給我的最後一件禮物,是三萬塊的現金。我用來買了方舟科技推出的第一代智能義肢。”
她抬起左手,充滿金屬質感的手臂抬起,五根金屬手指握成拳,又張開。
娜娜鬼魅一笑,看著徐回舟:“謝謝你,徐回舟,你還算做出了一點有意義的事。”
“手臂,很好用。”
“這隻手能握住刀,殺了你。”
這個發現讓溫迎陷入了深深的混亂和恐懼。
這個娜娜,不,溫迎,是另一個世界裏,沒有被徐回舟跟上去救下來的溫迎。
原來掉入洪水裏的溫迎,遭受了這樣非人的痛苦,一輩子活在苦痛和仇恨中。
當她得知徐回舟見死不救,於是恨上了他。
徐回舟擰著眉心,眼神複雜地看著娜娜。
他很自責自己當初為什麼沒有跟上她。
也曾經花了很大力氣尋找他那個世界的溫迎,但一無所獲。
原來那個時候,溫迎已經被當作失蹤銷戶了。
活下來的人,已經不叫溫迎了。
他看了一眼溫迎,心情矛盾又難受。
明明是一個人,但因為一個微小的變化,兩人的人生產生了巨大的差異,完全長成了不同的兩人。
溫迎開口喊道:“娜娜……不……溫迎,你沒想過為什麼這個世界的我活下來了嗎?”
娜娜看著她,眼神更加陰鬱。
“因為這個世界的徐回舟救了我。他為了救我,死在了那場洪水裏。這不是他所謂的道德有問題,見死不救。隻是在那一晚,他產生了兩個不同的想法,一個是跟上去看看,一個是他沒有產生好奇心,所以沒有跟上去。”
“徐回舟也不是神,怎麼能預料得到我們是夢遊,還掉進洪水裏呢?”
“更何況那時候的徐回舟隻是個小孩子啊,我們沒法去苛責一個連自己都保護不了的孩子。”
娜娜暴喝一聲:“閉嘴!”
“你是既得利益者,有什麼資格來勸解我。”
溫迎被她懟得一噎,歎道:“可是他活下來了,那個世界才有如今的發展。你看我的世界,失去了徐回舟,科技進步差了很多。”
“這和我有什麼關係!他見死不救,就該死!”娜娜喊道。
徐回舟朝溫迎搖了搖頭,示意她別說了。
“我終於明白,為什麼你也可以過來了。”徐回舟苦笑一聲。
他解釋道:“那個電梯裏的時空通道,在暴雨夜打開,恐怕就是隻有我和溫迎兩人可以穿越。為的,可能就是修複兩個世界的差異。”
“而你。”他看向娜娜,“你也是溫迎,所以你可以穿越過來。”
他終於解開了困擾很久的疑惑。
“或許這是時空需要我們作出修正。我和溫迎之間,必須有一個解答。”徐回舟看著娜娜,神色平常。
“但你殺了我,並不一定能得到解脫。”
娜娜恨意淬然:“怎麼可能!你害了我一輩子,害了我全家,隻要我殺了你,就算立刻死也值得!”
她瞪向溫迎:“還有你!憑什麼你就可以得到我曾經幻想的一切!憑什麼你可以這樣安然無恙地活下去!而我就必須活在痛苦裏!”
溫迎無法解釋。
每個時空都有各自的遺憾,每個時空的人命運都不同。
娜娜這樣鑽牛角尖,溫迎都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該怎麼化解這個難題。
但娜娜這番話讓溫迎忽然明白了一個道理。
如果她沒有被徐回舟救下來,她就會變成眼前這個人的模樣。
他們倆真的應該在一起嗎?
他們原本就是永遠無法相交的平行線。
而現在,又有了這樣一層B世界溫迎的仇恨在。
溫迎的心髒酸澀難安。
沒等兩人繼續開口,娜娜突然舉起彈簧刀發難。
在月光的照耀下,刀身散著銀光。
天台欄杆不高,徐回舟貼著欄杆閃身躲過,迅速反擊。
兩人在狹窄的天台上展開了激烈的打鬥,一直貼著天台的邊緣搏鬥。
娜娜雖然是瘦小的女人,但身手不錯,徐回舟顧及她是另一個溫迎,始終不敢用力傷害到她。
溫迎站在一旁,看著這場突如其來的戰鬥,心中充滿了焦慮。她想要上前幫助徐回舟,卻因為恐懼和不知所措而停下了腳步。
她怕給徐回舟添麻煩。
娜娜突然用力朝徐回舟刺去,徐回舟原本站在天台邊沿,下意識一個閃身躲過,而徐回舟腳下卻不穩,突然一個踉蹌,身體失去了平衡。
她驚恐地尖叫一聲,雙手亂舞想要抓住什麼來穩住自己。
她身體向後仰去,從高高的天台上墜落下去。
徐回舟看到這一幕,心中猛地一緊。他下意識地向娜娜伸出手去,一把握住了娜娜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