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趙德芳不僅是鴻臚寺衙門的右少卿,還是如今趙官家作為疼愛的四皇子秦王,憑借著他的官位和王威,喚過一個胥吏,讓他把懂得外國文字的胥吏都召集到他的辦公房內。
原本開一個由李觀魚主持的重要會議都要拖拖拉拉沒有一個一刻時辰根本就湊不齊人,而今,隻是一盞茶的功夫,凡是那被派去的人通知到的負責翻譯的胥吏們,俱都爭先恐後地趕到了趙德芳所在的辦公房內。
身為右少卿的趙德芳所在的辦公房跟擔任左少卿的李觀魚的辦公房,都是一排,挨得也非常之近,兩個辦公房之間大概有個四五步的距離。而此時,趙德芳的辦公房內的人擠得滿滿當當,原本就不算太大的地方,根本就沒有讓人坐下來的空間,前來的眾胥吏們隻能夠摩肩接踵地站在原地聽候差遣。
而隻有一牆之隔的李觀魚的辦公房門前,一個人也沒有,辦公房內也是冷冷清清,空空蕩蕩。兩下裏一比較,就得出了一個天差地別截然相反的巨大反差。
在趙德芳從懷裏掏出哪一張宣紙並打開來,挨個讓站在近前的眾胥吏們都過了一眼。其中,有三個胥吏說他們認得這宣紙上的字符,並俱都不謀而合不約而同地三口咬定,這宣紙上的那一串字符就是遼國契丹人現今的文字。
如果是一個人說的話,趙德芳還是對此心存疑慮的。可是,眼下是三個人都說出了相同的觀點,這讓他不得不信以為真了。於是,趙德芳便把其他沒有認出來的眾胥吏們都打發走了,唯獨把他們三人給留在了辦公房內。
起初,趙德芳見到有三個人認得宣紙上的字符是契丹文字,還讓他在心裏有些小小的驚喜。可是,當把他們三個人留下來把這一行契丹文字翻譯成漢字時,方才還俱都一口咬定是契丹文字的他們,這一次發生了爭執,意見不統一。一個人說翻譯成漢語應該是:能夠讓你辦事,我很放心,另外一個人說翻譯成漢語的意思應該是:你做的事情,我很滿意。最有一個人說把這一行契丹文字翻譯成漢語應該是:你所辦的事情,我對你非常信任。
這翻譯成三層意思不同的漢語,讓趙德芳一臉茫然無措。即便是在他的極力催促下,這三個翻譯俱都固執己見,堅持認為自己翻譯的是正確的。見到他們三人的意見不統一,又都互不相讓,這讓趙德芳頭疼不已。
既然他們三個人打不成一致的意見,趙德芳便也沒有再強求他們,而是把他們給打發了出去。繼而從書案上撕掉一個三四寸見方的宣紙,寫上了一句調皮的話:你的鷹被我不小心射死了,這封信還給你!不用謝,我是活雷鋒!
他之所以寫下如此戲謔的話,是因為他想如果能夠遇到這一截竹筒的主人,在歸還時把這一張他親手所寫的這張紙條也一並給這個主人。當然,隻能夠直接給人家,趙德芳在心裏想的是把自己變成隱形人偷偷塞給這個人。在為射死了人家的鷹表達一份歉意的同時,也體現出他繼續完成那死去了的鷹的使命,把這封信送到了這個人的手裏了。
眼看著已經日薄西山,趙德芳便離開了鴻臚寺衙門,繼續騎上那的那一匹銀白色的高頭大馬原路返回了。
待趙德芳一路行去,拍馬趕到了皇城門前,突然想到在這京城之中本就沒有多少契丹人。眼下,正有一百多契丹人組成的遼國使節團在不遠處的驛館內住下了。說不定這一封信是他們的大有可能。
抱著試試看的想法,趙德芳便把馬匹栓在了皇城門外的馬樁上,繼而把掛在他脖頸上的龍形玉佩調整為反麵超前,於是,他就此變成了一個隱形人和可穿破萬物而過的異能者。
待趙德芳來到了宮燈初上的驛館之內後,突然在院內的涼亭下見到了麵朝著北方夜空翹首期盼的蕭綽。這讓站在一旁的他聯想到,白天他所射殺的那隻鷹是從北方飛過來,這鷹的抓趾上綁著的一截竹筒內裝著的一片宣紙上是契丹文字。而此時此刻,蕭綽正翹首期盼地麵朝著北方,而她又是契丹人。
念及至此,趙德芳便暗自篤定了十有八九這從北方飛來傳信的鷹就是來尋找蕭綽的,而揣在他懷裏的那一截竹筒的主人便就是蕭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