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木鎮 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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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出生地是一個叫做桑木鎮的地方,在那裏我一直生活了六年。大概在我六歲的時候,不知什麼原因,我的母親和我的父親突然間大吵起來。我還記得他們的吵架的那個清晨,當時我還在睡覺,母親把我從睡夢中叫醒。母親叫醒我的時候她的眼睛通紅通紅的,她忙著幫我穿好了所有的衣服,然後告訴我,我們要離開這個地方。以前母親和父親吵架總是很快就和好了,我以為母親和父親隻是像往常一樣吵架過後就會和好。

我從來都沒有關注他們吵架的重點,他們世界的思維對於當時的我,實在不懂。但就是因為這樣,我浪蕩的人生就是這樣開始的。我沒想到,一切吵架的起因都是因為我。

那天我和母親一同走出了那座房子,然後母親帶著我乘上一輛車子。說實在的,那車子真的很漂亮,那是我第一次乘坐車子,所以一路上我都在打量車子裏的一切。以前每次出門的時候,母親從未帶我乘坐過車子,家裏的生活是不允許乘坐車子的。但每一次我和母親在路上行走遇到車子的時候,我都會哭鬧著,希望母親能夠滿足我的小小要求。母親對於我的要求,她並沒有理會,隻是繼續一路向前走著,即便我哭得滿地打滾,她依舊不理會,隻是繼續向前走著。我隻好一路哭著走回了家裏。

現在回想起來,如果我知道那天母親為什麼帶著我乘坐那漂亮的車子的話,我或許不會隻是打量那漂亮的車子了。

我們在另一個城鎮下了車,下車後母親讓我坐在一塊路口的石凳上。她告訴我,她要去幫我買幾件漂亮衣服,然後讓我在那裏等著。說起來,那天母親的舉動很反常,但對於當時六歲的我來說,我並沒有意識到,這將是我最後一次和母親的對話。

我在那個板凳上坐了一個下午,始終沒有見到母親的身影,但是我依舊,等著,不哭不鬧。那個夜晚是我人生中第一個在外麵度過的夜晚,也是我流浪生活的開始。那個夜晚,並不好過,夜很冷,露水很重,但是我依舊在那裏睡著。因為我相信,母親在那個夜晚一定會回來的。

母親的確在那個夜晚來到過身邊,她幫我蓋上了被子,但是她並沒有留在我的身邊陪著我。而是匆匆的乘坐上一輛牛拉的車離開了那個城鎮。第二天當我起來的時候,我的身邊除了母親留給我的兩塊餅,和那天晚上母親為我蓋上的大衣外,什麼東西都沒有。我吃完了母親留給我的兩塊餅,然後穿上了那件大衣。但是那件大衣實在是太大了。我隻好拖著那件大衣的下邊,防止它弄到地板上弄髒了。因為母親很討厭我把衣服弄髒的。這會給她增加額外的家務。

一開始,我不敢離開那個路口,因為我很擔心,如果我離開,母親會找不到我。但是隨著時間的變長,我開始擔心母親到底去哪裏了。在那個早上過後,我離開了那個路口,開始在城鎮裏尋找母親。城鎮是個很熱鬧的地方,和我待過的那個桑木鎮有很大的不同。桑木鎮是個很安靜的城鎮,那裏除了每天的中午聲音的有點嘈雜外,其它的時間都是安靜的。而且和桑木鎮其它不同的地方是,它是個集市。街道上到處都是各種各樣的商品,你需要什麼那裏都可以買到。雖然急著找母親,但是我還是被那些有趣的商品迷住了。我在一個攤子上坐了下來,那裏賣一種十分奇特的樂器,你隻要摸一摸那個樂器的不同地方,就會發出不同的聲音。聲音很美妙,我很喜歡那個樂器。

對於六歲的我來說,我並不知道拿個東西還要錢。我在那個攤子上拿了個樂器。轉身就走了,但是很快我就被攤子帶來的人把我抓了起來。按照當地的法律,我是要被關起來的。但是事實並不是這樣,攤主把我抓了起來,關在了自己的房子裏。那個房子很黑,以至於當我進去的時候我並沒有發現,裏麵其實還有一百多個和我一樣年齡的人,他們也被關在那個房子裏。

我不知道他們要對我做什麼,對著門外大叫著。黑暗中有人告訴我,不用叫了,明天我們都要被賣掉了。成為別人的童工。

大概是走了狗屎運吧。那天碰到了軍官隊,我們都被救了下來。然後被安置在一個臨時的安置點。在哪裏我們要等待別人來領取我們。我坐在那邊的椅子上,等待母親來把我接走,但是很多天裏,母親並沒有過來把我接走。最後我們被安置進了教會,那裏每天都有免費的午餐,我在那裏吃了幾天的飽飯。教會是個很特別的地方,他們收容了很多人,包括像我這樣沒人認領的人。在教會裏我並沒有擔心我會成為他們當中的孤兒,因為我相信母親一定會來把我領走的。但是,好長的一段時間裏,母親並沒有過來把我領走,我於是打算離開教會。

進入教會的孩子多半是不能隨意離開的,私自離開的孩子,隨時都會被處以絞刑。就在我呆在那裏的幾天裏,就有幾個孩子被處以絞刑。但是我實在在那裏等不及了,我於是開始觀察教會裏的一舉一動,希望在某個時間空檔裏離開教會。最後我發現,每一次教會人員交接班的時候,會有四到五分鍾的時間裏,教會裏並沒有人看著。發現這個時間空檔後,我開始計劃如何逃跑。教會是個複雜的地方,並不是所有的門都通向外麵,但要想出去,就必須弄清每一個門都走向哪裏。我於是借玩耍的理由,每天都朝不同的門走去,去確定每一個門都去向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