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歎口氣,沒好氣道:“也罷。你母親確是個不頂事的,瞧瞧你四妹妹被她教成那副樣子,我都恨不能把她塞回你母親的肚子重新來過!”
趙玉雯訕訕一笑。祖母還是這麼不待見母親啊。也是,母親那樣的出身,卻配了那樣一顆腦袋,果然,人是絕不可能好事占盡的。
“祖母,關於這闖院一事,孫女能否請您三思之後再定奪,至少……至少給那人一個申辯的機會。”望著老夫人的目光隱隱閃著希冀。
“為何?”老夫人聲音驟然拔高,對趙玉雯的提議不滿。“既然花家大小子已經擒住賊人,我們侯府自當教他嚐嚐惡果。否則,一個這樣,兩個這樣,真當我們陵安侯府沒有把持,是隨便什麼人想來便來想去便去的!”
她冷笑,這事絕不能善了。
“祖母先別怒。是這樣,今日舅舅家的表哥來了賞荷宴,原來外祖母她,她……”眸子裏神采暗淡,如明珠落盡泥淖。
“阿嬛怎樣?她莫不是不好了?是不是消渴症更加厲害了?”老夫人也發了急,她同花老夫人年輕時候便是交好的閨蜜,不然的話,也求娶不來花氏這個高門媳婦。
“是。”趙玉雯目光閃了閃便咬著唇垂下頭去,秀氣的肩一下下聳動,從外人看哭的極悲切,嗓音也暗啞了些。“聽大表兄說,昨天外祖母亂吃東西吃壞了肚子,幾番折騰下來快不行了。”她抬頭,眼眶通紅,臉上全是壓抑的沉痛。
“雯兒,你說什麼?!你外祖母怎麼了?!”
不啻於晴天霹靂,正站在她身後的大夫人身形劇烈搖晃一下,一把扳過趙玉雯的肩膀,狂亂地質問。
趙玉雯卻一徑的搖頭。“母親,您沒聽錯。外祖母她……大表兄還說,外祖母念叨母親,放不下心,所以舅母便遣了兩位表兄來,賞荷宴一過便接母親過府,好去送外祖母最後一程。表兄們已經在前院候著了。”
然後就看見大夫人的臉刷的一下變得慘白慘白,全無血色。
“噗通”,大夫人跪在老夫人跟前,砰砰砰,連磕了三個響頭,磕得老夫人有點發蒙。大夫人顫抖的嗓子都帶上了哭腔:“母親,想回娘家兄長府上住幾日,萬望母親成全!”
老夫人忽聞噩耗,也心焦不已。她那位老姐妹不知撐不撐住這一次。
“既是如此,你同阿晉說一聲,快些收拾妥當出府吧。”老夫人哀傷地擺擺手,示意應允。“對了,替我給親家母捎個口信,就說……就說今年秋上,老婆子還等著她來咱們府上品一品新培植的西番石榴。我還記得她極愛吃石榴。”說完,眼眶先行濕潤了。
老夫人沉浸在悲傷中,沒有發覺大夫人已經火速領著下人回自己院子收拾去了。
趙玉雯安慰:“祖母切莫悲傷過甚,外祖母吉人天相,定能轉危為安。”說著,自己就已經不甚相信地捏了帕子拭眼淚。
“所以,就求祖母念在病重外祖母的麵子,給個恩典,原宥擅闖之人好不好?”
“雯姐兒,你這是何意?”老夫人越聽越是糊塗,推開捶腿的嬤嬤,坐直身子,詢問自己的長孫女。
趙玉雯嘴唇蠕動一下,臉龐漸漸浮現出羞愧的紅暈,還未開口,便已經覺得難以啟齒。
“祖母,二表兄同大表兄一同來請母親,他脾氣急躁,急等不了,這才有了貿然闖院之舉,所以,能否念在病重的外祖母的麵上原宥他。畢竟,他也是事出有因。”說完,勉強牽出一絲笑容陪著笑臉,一雙眼睛忐忑地等著老夫人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