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清綺沒忘了初衷，眨巴下眼又問：“老夫人，我以後可以去唐記買零嘴嗎？”
老夫人佯怒，“怎的，我們府上的點心廚子手藝還比不得外麵的小鋪子？”
朱清綺死命搖頭：“不是不是！外麵的單是好吃，老夫人賞賜不僅好吃還好看呢！”頓了頓，又糾住眉頭道，“老夫人，我知道今個兒府上出了大事，您心裏不痛快，我說了理由您就是不答應也不要惱我好不好？”
被她提醒，老夫人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不由有些好奇這綺丫頭的堅持，也便沒有出聲，默許她繼續說下去。
“聽說唐記裏的點心是宮裏退下來的禦廚做的，口味可好呢，每日不過辰時點心就被人搶光了。而府裏的點心廚子老被拘在府上，反反複複隻會做那些品類。私塾的女先生曾經講過‘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一山還有一山高’，我想侯府外麵必定有許多比府上點心廚子手藝更精湛的人，唐記的點心師傅就是一個，老夫人您說是不是？”
老夫人倏爾一震，低下頭，死死盯著空空的點心盤子，神情恍惚。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她怎麼就忘了呢……虧得她一直認定是府裏的女人們做了局，卻忘了……
朱清綺臉都快笑僵了：動動腦筋就知道這台戲壓根就不隻是一個人搭的台好麼？姐為了引導你們這些一葉障目的家夥，都這麼犧牲形象了，給點反應好麼？
身邊的嬤嬤看出她的窘境，遞過去一盞茶，輕聲道：“老夫人，清綺小姐等著你答複呢？”
老夫人回過神，臉色略微發白，語氣更加幽若。“綺姐兒，以後出門買點心記得多帶幾個丫鬟婆子。”
“是。”朱清綺喜滋滋應下。以後終於可以正大光明地出門了！
卻見老夫人猛地抬頭，抿了嘴睨著她，眼底似存了疑問，朱清綺目光坦蕩地任她打量。過了片刻，老夫人才掀動嘴皮，“綺姐兒，你院子裏下人到底單薄，我回頭把蓮生丫頭撥給你，多一個丫鬟照應也能令我放心些。”
蓮生是老夫人身邊的二等丫鬟，回頭必定要占自己蓬蓽小院大丫鬟的名頭。如此，自己院子裏，兩個大丫鬟，兩個二等掃打丫鬟，還有兩個粗使嬤嬤，算是滿員了。
朱清綺很不忿：姐難得大慈大悲提點你們，結果又給自己招來一奸細，姐真是吃飽了撐的。
她是想拒絕，可她不敢，這廝最大的優點就是特別識時務。
當下領了賞，還是淚花閃閃地感激涕零地領了賞，朱清綺退回自己的位置，正經百八地充當壁花。身後都一道視線燙的她脊背發熱，她側頭瞄一眼，是玉雪可愛的趙玉敏小姑娘。
趙五小姐也很快發現她看過來，狠狠剜了她一眼，仰起下巴，圓潤的小鼻尖朝天別過頭去。
被鄙視了哎……
朱清綺默默轉過頭，身心受創的她決定遵從心底的願望——去你丫的尤姨娘，去你丫的趙玉敏，既然你們不把姐當親人待，姐也不伺候了！
這廂，坐鎮後宅的老夫人整飭精神，命人喚來陵安侯趙晉的長隨。“平四，你速速去把侯爺請來！”
屋裏的人互相看看，都不明就裏，心裏不免猜測：莫不是這老妖精想出什麼好轍子了？
進屋稟告的丫鬟附在大夫人耳邊交頭接耳，想是探聽到杜姨娘的信兒，女兒還跪在地上的大夫人沒心沒肺的暗暗笑起來，掩也不掩飾眼中的幸災樂禍。
真是獨栽栽不如眾栽栽，全認栽了了事。朱清綺默默替她揩一把汗，怪不得老夫人直到到年前才肯把中饋交給她，真是天生一朽木讓人沒得奈何。
二夫人倒是想關切一番，但幾次開口都自說自話草草收場，因為正琢磨著事的老夫人壓根不接她話茬。她眼角餘光不經意掠過朱清綺，又回想她同老夫人的對話，忽然也開始沉思。
不過少頃，院子裏就傳來異響，似有不少人急火火地朝這裏來。
“老夫人，老夫人，不好了。有人闖進內院來了！夫人小姐們趕緊躲一躲！”
屋外圍著的下人驚惶失措，幾個壯實的婆子掀簾進屋，重又稟報一遍，滿屋子裏的人瞬間大驚。
怎麼會有這種事？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