濕漉漉的草叢之中跳蹦出蚱蜢竄向半空,像與這樹梢中流動著的螢火嬉戲一般。不多久,蓧無邪方才微動了手指……他指甲鑲進黃褐色的鬆針土壤中,雖撿回來半條命,但卻仍是奄奄一息。
“父親……”蓧無邪微弱地呼喊道,“願上蒼乞憐我年邁的父親,救救我父親……”
“嘶吱……噝噝……”
像是有人妖著蓮步朝這兒漫步過來。
一息尚存的蓧無邪確實看不真切了……隻聞見紫色風信子的甜澀之香,朦朧中以為是謫仙下凡來救自己,憨笑道:“仙子!我願意拿我的命換我父親一命。”遂不省人事。
蓧無邪巧遇施恩之人,緣因此,固大難不死——蓧無邪被她悉心拾掇了床褥,喂了湯食,好生照料一番,終於歇息了兩日三夜之餘,他才漸漸地緩出氣色。
翌日,蓧無邪撿回來一條命,周身痛不欲生……睜開雙眼的他映入眼簾的居然是一副警示之語——當今之元,修有道之士,則於四海之內,山穀之中,僻遠幽閑之所。
一個“道”字令蓧無邪自己魔怔了,居然令他自己是生是死都未知曉一般,喃喃道:“我這條賤命居然能夠來到天堂嗎?”
“嗬嗬……”一聲嬌嫩的笑音傳來,打破了蓧無邪的無限遐想。
蓧無邪遂念及自己危在旦夕的那一幕,隻覺那時的謫仙有吹彈得破的肌膚,似水如歌的倩音。
“你醒來了!”此女嫵媚一笑,提著柔荑抵住下頷。
蓧無邪一怔,瞥著一雙難以置信的雙目自言自語道:“這不是夢!”
“當然不是夢!我在這山穀中……”想了半晌,“不知避世了多久,怎地你會從那高崖上墜落,險些葬送了一條性命。”
蓧無邪被她一點醒,便想到了那一雙赤紫色的狼眼,心有餘悸道:“隻因家父身患重疾,我來這山中采藥,竟然糊裏糊塗地睡至夜晚……”哆嗦著蜷曲起來,“那狼真可怕……我怕被它們啃食,就跳下來了。”
此女一點頭,貌似不忌男女之別一般,輕移蓮步,欲要扶蓧無邪起身。
蓧無邪砰砰心跳,見她尚在三尺之外,便撲麵而來了一股甜澀之香。蓧無邪知她何意,趕緊示意道:“仙女勿要管我,救命大恩已經令我永世難忘,怎敢勞煩仙女屈就在下。”
此女一驚,始料未及這衣著樸素的男子竟然會對自己彬彬有禮,詫異道:“咦!你怎麼跟我以前遇見的男人不一樣,他們一見我就想要將我納為己有,你偏偏不是這般。當真是稀奇罕見!”兀自撂右手柔荑輕捋鬢邊散發。
蓧無邪聽此女說話不拘一格,心中想著,“你真是謫仙嗎?為什麼他們非要將你納為己有。”遂朝此女細觀,這一看不要緊,卻直接如癡如醉。
半晌,此女微微含著櫻唇自顧自的眉語目笑,蓧無邪乍看這一幕的她居然是千嬌百媚。
“嘻嘻……”
蓧無邪黔驢技窮,甚感那些文人雅士的庸詞濫調終不可訴出她的媚骨,思去想來,舌橋不下地心道:“眉目清兮。妝霓彩衣,嫋娜飛兮。晶瑩雨露,人之憐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