緹婭醒來的時候,隻覺得腰酸背痛,渾身的骨頭像散了架似的。過慣了養尊處優生活的她,幾乎快要忘了這種辛苦的感覺。她想起昨夜的瘋狂,忍不住苦笑,怪不得人們要說“色字頭上一把刀”了。

她勉強坐起,心情複雜地發現她已洗過澡,換上了一條幹淨的睡裙,透過窗簾滲入房間的光線也告訴她時間不早了。

她並沒有急著起床,而是愣愣地坐在床頭發呆。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好像她忘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緹婭皺起眉,努力回想著。她的手下意識地按在胸口處,雙眼因震驚而睜圓了。

——怎麼可能!但這種感覺……

她終於恍惚記起在昨夜狂亂的時刻,她的確是答應了塞巴斯蒂安提出的某件事—— 她的臉頓時青了。

輕輕的敲門聲響過之後,執事推門進來,手上端著放有早餐的托盤。

“我想今天您或許更願意在床上用早餐。”他微笑著問道,表現得十分體貼。

緹婭沒有對他這句充滿暗示性的話做出任何表示,隻是站在床邊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塞巴斯蒂安嗅到一絲不對勁,開始努力反省——難道是他昨晚的表現不夠好?好吧,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的確是他的錯。

他放下托盤,走到她身旁,低頭問道:“怎麼了?您看起來不太高興,呃,難道是我有哪裏做得不夠好?”

緹婭繼續盯著他看,突然抓住他的外套前襟,將他用力往後一推。對於執事來說,她的力氣基本可以忽略不計,不過自覺“理虧”的他還是乖乖地順著她用力的方向往後倒在床上。

緹婭沒有想到他會如此“聽話”,猝不及防之下頓時失去平衡撲倒在他身上,她幹脆順勢跪坐起來,雙手揪住他的衣領,罵道:“你這個該死的混蛋!”

塞巴斯蒂安眨眨眼:“您指的是哪方麵?”

緹婭一時語塞,隨即更加憤怒地咬牙道:“你還敢問!你竟然在那種時候——在那種情況下,讓我同意更改了契約的內容!”

沒錯,讓她感到不對勁的正是已經改變了部分內容的契約,在雙方都同意的前提下,用瑪歌

霍伊爾的靈魂贖回了她的。這一過程正是在昨夜的那場歡愛中,準確的說是她在深陷情欲的漩渦中,一時心神失守的情況下完成的。

塞巴斯蒂安反倒是鬆了口氣:“原來您是為這件事而不滿啊。”

緹婭危險地眯起眼問道:“不然你以為還有什麼?”

執事明智地沒有說出他心中所想。

“當然沒有。事實上如果不是在那種情形下,您會同意嗎?”

緹婭沉默了。同樣的提議塞巴斯蒂安曾經提過一次,盡管當時她無法確定他是否出自真心,她還是拒絕了。如果現在他再一次提出的話,她多半還是會拒絕的,這麼做或許愚蠢、矯情且毫無意義,但這就是她的堅持與驕傲。

塞巴斯蒂安明白她沒有說出口的回答,立刻道:“所以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緹婭繼續沉默。雖然從結果來說她並沒有責怪生氣的資格,畢竟從中受益的人是她,隻是她越想越不是滋味,心裏有那麼一口氣,偏偏又不能發泄出來。

當她看到塞巴斯蒂安那張無辜卻又暗藏幾分得意的臉,不禁一時衝動咬了下去。 塞巴斯蒂安呆住了。

“……看起來我們應該為您請一位新的禮儀老師了……” 緹婭咬得更用力了。

“……好吧,也許我該說我很高興地發現您有一口好牙……” 緹婭繼續用力咬。

“……嘶——我隻有一個小小的請求——您能不能換個地方再咬?”

執事愁眉苦臉地說著,隻是眼中的笑意卻泄露了他真正的情緒。

當天晚些時候,來收早餐盤的溫迪在經過塞巴斯蒂安身邊時,忍不住驚訝地說:“塞巴斯蒂安先生,你的脖子上怎麼有個傷口?”

緹婭身體一僵,不自然地將頭扭向另一邊。

塞巴斯蒂安微笑著回道:“大概是早上幹活的時候不小心蹭到的。”

溫迪應了一聲出去了。

緹婭轉過頭,冷笑道:“我記得某人連貫穿傷都能立刻愈合,怎麼反而對這種小傷口無能為力了呢?”

“哎呀,因為這是主人懲罰留下的傷,是值得紀念——噢,不,是必須引以為鑒的!”

看著塞巴斯蒂安狡黠的笑臉,緹婭忍不住又開始磨牙了。

溫迪一直到來到走廊上才後知後覺地想到那傷口的形狀更像是牙印,始作俑者不言自明。可是——如果是吻痕的話,她還能夠理解,但牙印……小女仆深深地糾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