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又下了。
大片大片的雪花自黑暗的天幕飄落,前赴後續,似乎是想要將這片土地上所有的肮髒與醜惡統統掩埋掉。
副校長麥克諾頓站在校長的辦公桌前。桌上一盞台燈散發出暈黃的光芒,照亮他的麵容。他的頭發和服飾盡管還是一如既往得過分整潔,眼角額頭卻有著掩飾不住的疲乏。了解情況,安撫學生,幫助警方的調查,所有這些幾乎耗盡了他的精力。對於他來說,這是極其漫長的一天。
“……僅僅今天一日,就有超過三十名學生因為打架等原因受到輕重不同的傷,教師員工也有數人受傷,甚至還有一名學生殺死班上的女生,然後自殺!我認為在這種情況下我們應當暫停所有課程,可以的話讓學生回家,直到我們能夠確定重新控製住局麵。”
他的聲音雖然仍帶有幾分女性化的特質,語氣卻很堅決。
奧本海姆校長搖搖頭:“我明白你的想法,但現在還不到停課的程度。”
麥克諾頓難抑激動氣憤的心情,用力拍了下桌子。
“還不到停課的程度?已經有學生死亡了啊!還要怎麼樣才算到程度?難道要等到全校的學生都死光嗎?!”
奧本海姆抬起手,做了個安撫的動作。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我要考慮的遠比你多,並不僅僅是學院裏的學生。相信我,如果事情真的像你說的到了那種危急時刻,我是絕對不會猶豫下令停課的。我對這所學院的熱愛之情並不比你少。”
麥克諾頓瞪著校長,後者眼神平靜地回視著他。他知道一旦奧本海姆做了決定,無論是誰都無法勸說他改變主意,隻好不甘心地說:
“好吧,希望您的決定是正確的,要不然……我仍然保留我的意見。”
“我明白。你忙了一天了,沒別的事的話,先去休息吧。”
“您也早些休息,晚安,先生。”
當房間裏隻剩下奧本海姆一人時,他臉上平靜自信的表情頓時消失不見,憂慮爬上他的額頭。若麥克諾頓此時在場的話,便會明白奧本海姆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麼確信篤定。
他知道的事情比麥克諾頓多,所要憂心的也更多。奧本海姆無法確定這幾天發生的事是多名少女綁架謀殺案的延續?還是針對學院的一個新的陰謀?尤其是法多姆海恩女伯爵的突然昏迷,讓局麵更加複雜混亂。全校也隻有他知道這位女伯爵是因為什麼原因進入學院的。
開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一名中年男子慢慢走了進來。
奧本海姆眯起眼,認出來人,不悅地說:“勞森先生,我好像沒有讓你進來。”
被他稱為勞森的男人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拖著沉重的腳步朝辦公桌走來。走到燈光下,奧本海姆才發現勞森的臉上還有衣服上沾了一些不知是什麼的深色汙漬,這讓向來喜愛幹淨整潔的他更加不喜。
“勞森先生,你到底有什麼事?”
勞森咧開嘴,露出一口被煙熏黃了的牙齒。
“沒什麼,就是來殺你的。”
說完,他將一直藏在身後的手拿了出來,手上握著一把消防斧。
奧本海姆忽然明白過來為什麼他的腳步會如此沉重,沾在他衣服和臉上的汙跡又是什麼。
可惜的是對於他來說這些明悟來得太晚了,他腦中一片空白,甚至忘了逃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高高舉起的斧頭朝他劈下……
麥克諾頓從校長辦公室另一側的門走出,直接來到走廊上。他看到秘書萊蒙正在拐角處等著,定了定神,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盡可能自然平靜。
不等他走近,萊蒙便迫不及待地問道:“奧本海姆先生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