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那些我們曾遇到的人(1 / 3)

低眉淺笑

我常常會想起那個小城,安靜而悠閑,哪怕隻是坐在山頂看夕陽西下也常常看出滿心思緒。

那條通往學校的小路,潮濕、清新,現在常常回想,為什麼不多去走走,走走那條路。

丁小陌

飛機起飛的刹那,丁小陌閉上眼睛。那些叮嚀、告別、祝福密密實實的衝上來。丁小陌覺得,其實可以留點眼淚,就好像小說裏麵說的,那種麵對新生活的憧憬、不安、激動的眼淚。可是眼睛是幹的。丁小陌扭頭看看旁邊手長腳長縮在座位裏褐發碧眼的小哥,炫耀性的做了個舒服的伸展,完全忘掉適才放行李時對高海拔的各種欣羨。

丁小陌抬起手,看看時間,淩晨兩點,閉上眼,了無睡意。略微有些發福的空乘為丁小陌滿上水,丁小陌脫口而出“thankyou”的時候,才真實的發現——哦,原來真的離開了那個溫暖、潮濕而熟悉的城市。

快要降落時,丁小陌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睜開眼睛,飛機已經著陸了。隨著人潮走出去,丁小陌看到窗外的陽光,突然覺得有點惶惑——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裏?

從邊檢的手中接過護照,背上是超過10KG的書包,拖著30KG的行李,提著7KG的電腦包,丁小陌迷路了。站在偌大的法蘭克福機場,丁小陌苦笑——算準了自己的勇氣,算準了自己的行動力,唯獨忘了自己是路癡!

終於坐在火車站的大廳時,丁小陌舒了一口氣,撥出了到達德國後的第一個電話,父母溫暖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時,丁小陌除了微笑說我很好我很好,什麼也不敢說。不敢說自己坐飛機坐到水腫,不敢說行李重到崩潰,不敢說學了這麼久的德語結果還是適應不良,不敢說第一餐是冰冷的可樂配難吃到暴的硬麵包,不敢說自己已經開始胃痛。丁小陌隻能微笑,微笑,因為如果不微笑,就會哭了。

其實,丁小陌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幸運兒,出國之前,她就已經聯係好了住所,據說是那幢公寓的最後一間空房。在機場與樓管的通話,再一次讓丁小陌確信——自己無比幸運——丁小陌用一口零落的德語與語氣不善的樓管糾纏,盡管隻零零星星聽懂度假、不行這樣的字眼,小強如丁小陌在長達五分鍾的通話時長中隻反反複複的說:“對不起,我的德語不好,我聽不懂您在說什麼,但我與公司敲定今天入住!並且我沒有定旅館!”五分鍾後,樓管決定放棄,語氣更加不善的說——“請問您大概幾點到?”掛上電話,丁小陌如釋重負——原來死纏爛打軟磨硬泡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方式,原來那些蝴蝶效應、全球氣候變暖的聽力文章離現實,那麼遙遠!!

火車沿河一路西行,清晨的陽光撫過窗外的綠色,上層的白雲零星而厚重的凝固在藍色的天際,下層的白雲輕巧快速的滑行,丁小陌看著河邊斑斕的小屋,一邊讚歎一邊又一次的問自己——為什麼,我會在這裏?

山漸漸的變多的時候,丁小陌到了那個城市。群山、潮濕,要不是周圍往來的變成了高鼻子的人種,丁小陌會覺得自己回家了。

那是丁小陌第一次走進那間屋子,不寬敞,但異常明亮,秋陽張揚的照進屋子的每一個角落,窗外色彩斑斕,遠山上的風力發電機慢慢的旋轉。丁小陌坐在椅子上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彼時的丁小陌尚未意識到,在未來,自己會有多麼眷戀這裏。

丁小陌打開電腦,各種問候塞進郵箱、QQ,丁小陌微笑著一一回複,直到看到那個人的郵件。

那個人叫沈彥,在丁小陌看來,這個男生——沒錯,十幾二十歲的毛頭小子估計還隻能算“男生”,這個男生簡直高大帥氣到人神共憤的地步!但不管怎麼說,這個男生什麼都不必做,沈彥這個名字就已經柔軟而綿密的貫穿了丁小陌的大學四年。

沈彥的問候簡短而客套:“一路平安,在外麵自己保重。”或者說,客套的近乎冰冷。丁小陌怔怔的看著那幾個字,一次,兩次,三次。丁小陌用了很久來回複,希望那些文字看上去不那麼熟絡,不那麼疏遠,或者,不那麼留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