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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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楊的第一段正式感情並沒有如想象中的那麼美好。從半年之後開始鬧分手,一直鬧到畢業之前,終於有了要分成功的跡象。

其實若歸根究底,實在也怨不得那小資青年,隻能怨宋夫人對宋楊的某句教導實在太深入骨髓,那便是“女人,一定要守住身體那道防線。”對一般的女性同胞來說,這裏的身體是代指的某處一層中心有孔的薄膜,地球成年女人們應該都明白的,當然現在絕大多數未成年少女們嬌羞的說不懂也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但對宋楊他們家人來說,這裏的身體就是實打實的身體,從發膚到內髒,從指甲蓋到心血管,無論哪個部分都是輕易丟不得的。這句話的引申意思有很多,比如你不能為了男人輕易改變發型,因為發膚受之父母;再比如你再愛一個男人也不能為他捐器官,因為身體是下一次戀愛的本錢等等等等。

於是宋楊和小資青年的第一次大戰就爆發在半年之後的某個焦躁的下午,也不知是不是天氣太過炎熱,還是內心更加躁動,那青年咆哮著衝上來擁抱了宋楊一下,讓剛剛才讓步同意他牽手的宋楊覺得實在太過激進而不能接受,一咬牙一跺腳狠狠給了他一耳光,然後跑回宿舍罵了兩小時。罵得唐欣欣都快哭了出來。

不交流不知道,原來唐欣欣跟宋楊有類似的煩惱,唯一不同的事,男女角色掉了個個兒。無論她如何風情萬種柔情似水,陸夏好像就是半點不越雷池。連牽個手都是唐欣欣半強迫半撒嬌才得逞,這才白天不懂夜的黑,澇死的不知旱死的苦啊。兩人在宿舍相對無語。

其實那時候唐欣欣已經很少在宋楊麵前說起她和陸夏的事情,宋楊隻知道唐欣欣在出國和留下之間痛苦的掙紮。偶然有一次,唐欣欣無限傷感的說,她總是在期待陸夏給她一些挽留的訊息,哪怕隻一句話,兩個字。但直到她等來了美國三所學校的邀請函,陸夏卻半個音節都沒發出來。宋楊從來沒看見一個人拿offer拿得那麼痛苦,收一封郵件,就愁眉苦臉一整晚。宋楊想要是她收到其中任一封,立馬打包行李跟小資青年說拜拜。

宋楊終於下定決心同小資男分手,是因為她輾轉聽到了一個非常震驚的消息。那蠟燭攻勢並非小資青年原創,而是他同屋一個高手在觀摩了網絡無數求愛視頻之後幫他量身設計的。之所以從眾多手段中挑選了這一條,主要是因為“宋”字筆畫簡單,構圖容易,要宋楊不姓宋而姓唐什麼的,蠟燭那段估計就省了。本來就沒剩多少的愛意洪流頓時跟三峽截留了似的,不過奇怪得很,宋楊竟然也沒覺得很生氣。回想一年的時光隻覺得自己就跟青春偶像劇裏那班傻子一樣,歡樂悲傷都不知為何物,宋楊都不知道自己是在矯情那個人,還是矯情當初那個氛圍。

畢業前兩天,唐欣欣在宋楊的稍加鼓動下,終於決定去找陸夏攤牌。不過這個決定好像就是萬惡之源的開始。

唐欣欣那天提前弄到了陸夏他們班聚餐的地點,把自己打扮得跟個天仙似的,估計散夥飯吃得差不多了,就款款的殺去了飯館。宋楊也莫名跟著有些熱血沸騰,唐欣欣那架勢,與其說是去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不如說是去“獻身”說法了。

但等到第二天唐欣欣回來的時候,卻頭發散亂,雙眼紅腫,嚇得宋楊以為她昨晚捉鬼去了。剛想問她怎麼了,唐欣欣忽然就狠狠給了她一個耳光。

宋楊被打懵了,竟然連還手都忘了。這也成為她許多年後最耿耿於懷的一件事,她怎麼就跟被打傻了一樣沒反手扇回去呢?不過那時的宋楊確實呆住了,愣愣的看著唐欣欣哭的眉眼擰成一團,咆哮著說後悔跟宋楊做了四年姐妹,看陸夏和她以後能有什麼好結果。

宋楊還沒來得及問是怎麼回事,唐欣欣就已經掩麵奪門而出,再也沒有回來,連個報仇的機會都沒留給宋楊。一櫃子沒帶走的名牌衣服都便宜了宿管大媽們。宋楊歎著知道她家有錢,卻不知道這麼有錢,丟名牌跟丟抹布似的。

後來聽說唐欣欣出國了,在海外華人圈混得風生水起。再後來她又回來了,就已經是現在這副妖孽的模樣。宋楊夢裏的大結局是她終於把那一耳光扇了回來,脆生生爽歪歪的,一股如同三峽工程大放水般噴湧而出的快感吞沒了全身每一個細胞,最終把自己笑醒了。

清醒的宋楊在那殘餘的滿足感映襯下,覺得有些失落。呆了一陣,口幹舌燥,便開了門跑出去倒水喝。

陸夏在沙發上竟然還睡得十分安穩,呼吸均勻,睡姿得體,就跟睡在龍床上一樣舒坦。輪廓分明的側麵映在月光裏,一雙睫毛顯得尤其修長。宋楊歎著這小子是不是從娘胎滑出來之前就先燙了個睫毛,不由生出一股剪之而後快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