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維克托莉亞滿臉狐疑的離開後,林有德長長的伸了個懶腰。
來吧,他想,讓我們看看命運的齒輪究竟是不是真的不可阻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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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8年八月一號。薩拉熱窩。
斐迪南大公於兩天前抵達薩拉熱窩,並且視察了駐波斯尼亞奧匈軍隊的演習。
而這一天。大公和隨行的妻子索菲亞準備乘車通過整個城市,表現一下作為“解放者”的奧匈帝國對波斯尼亞群眾的重視。遊行從大公下榻的飯店開始。通過薩拉熱窩全城,最後在薩拉熱窩市政府前結束。到時候斐迪南大公將會在市政府廣場上發表演說,表達奧匈帝國的善意,一切都結束後,他將會和早就等在市政府裏的巴爾幹聯盟的代表會談,商討柏林巴格達鐵路的相關事宜。
車隊在早上九點準時出發。
這是一個清爽的早晨,夜晚的雨已經停息,空氣中充滿了濕潤的泥土氣息。
斐迪南大公穿著一件不是那麼合身的奧匈陸軍大元帥軍裝,他那壯碩的身軀把軍裝整個撐了起來,他頭戴一頂裝飾得異常誇張的頭盔,這使他看起來略微有些滑稽,像是在虛張聲勢一般。
他的妻子索菲亞穿了一件明顯不適合她這個年齡穿的洋裝,她顯然想要讓自己年輕一點,漂亮一點,說不定還幻想著自己能像當年的奧地利皇後茜茜公主那樣,用自己魅力征服心懷不滿的人民。但她顯然打錯了算盤。盡管種種跡象表明這一天太陽不會特別猛烈,可蘇菲亞還是撐了一把裝飾著蕾絲花邊的純白陽傘,太過有少女情懷的陽傘讓她顯得和丈夫一樣虛張聲勢,反而意外的相稱。
大公夫婦坐在車上,根本就不像是窮凶極惡的侵略者的皇儲和太子妃,給人的感覺完全是一對和藹的老夫老妻,拿著禮物準備去給小孫子過生日。
也許這正是斐迪南大公想要達到的效果也說不定。
而薩拉熱窩的人民似乎也比較給斐迪南夫婦麵子。
在熱烈友好的氣氛下,車隊開始了遊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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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裏諾維奇感覺自己的心髒仿佛快要從嘴裏跳出來了,他有肺結核病——實際上,他所屬的黑手會行動小組的六個人中,有五個都有肺結核病,這是他們被選上參加這次注定有去無回的任務的關鍵因素之一。黑手會將他們視作死士,認為他們不會因為貪生怕死而向恐懼和緊張低頭。
布裏諾維奇自己也這麼想,直到他聽見車隊接近帶來的嘈雜。
他大口大口的喘氣,這個行動加上他那本來就蒼白的外表,讓路過的警察停下來。關切的問道:“先生,您沒事吧?”
布裏諾維奇差點就大叫出來,還好他忍住了。
“我沒事。前兩天發燒剛好,所以身子有點虛,我靠一會兒就好了。”
可是警察顯然不放心,他靠近布裏諾維奇。抬手要撫摸他的額頭,看起來是想試試他有沒有發燒。
“不,警察先生,謝謝您,我真的沒……”
布裏諾維奇不說話了。他的嘴唇拚命的哆嗦著,兩眼突出,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警察那張有點東方人特征的臉。
“我我我我……”
警察抬手輕輕的堵住他那竭力想要發出聲音的嘴。這時候速效毒藥已經完全生效,這名塞爾維亞愛國青年的生命徹底消散在風中。
警察將他的屍身靠在街邊的牆麵上,讓他看起來就像在小憩一般,隨後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