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庚子風雲(12)(1 / 3)

(按照時間,直奉鐵路此時還沒通車,我稍微修改了一下通車時間,文中世界的直奉鐵路已經全線貫通兩年左右。另外,我手中關於清末鐵路建設的資料比較缺乏,之後在寫作上可能有些問題,希望讀者中有熟悉這個的可以給我提供一些參考資料)

彼得羅·普羅珂菲耶維奇少校正一臉不耐煩的把玩麵前八仙桌上的茶具。

彼得羅在軍校的時候,就熱切的希望能參加第二次克裏米亞戰爭,為沙皇陛下效力,可是當彼得羅從學校畢業,第二次克裏米亞戰爭也因為當時還不是英國女王的伊莎貝拉·維多利亞的神勇表現而結束,俄羅斯帝國再一次帶著屈辱坐在了談判桌前。

托了戰敗的福,彼得羅到目前為止的軍旅生涯,都在忙著鎮壓俄羅斯國內的革命運動和起義。彼得羅並不同情革命者,但他覺得雙手上沾滿國民的鮮血是一件有損軍人榮耀的事情。所以彼得羅痛恨英國女王,痛恨她那卓越的才幹,正是她,讓彼得羅的軍旅生涯變得暗淡無光。

現在,報效祖國的時機終於到來了。

彼得羅率領的先導部隊現在正駐紮在奉天城下,俄羅斯帝國在遠東的疆域,正等著彼得羅來開辟。

讓彼得羅不爽的是,明明這一戰的頭功就在眼前,他卻隻能聽從沙俄在奉天城密探頭子的安排,在這間充滿了令人費解的東方情調的屋子裏,和奉天城的清軍守將一起喝茶!

彼得羅斜眼看著策劃此次會麵的特務頭子安德烈,絲毫不隱瞞自己目光中的不滿。

安德烈對此視而不見,而是用彼得羅聽不懂的語言,和奉天城守將蘇克薩哈友好的聊著天。

彼得羅不耐煩的用指尖敲打著八仙桌,用聲音表達出他的不滿。在彼得羅看來,中國人的軍隊是不堪一擊的,他們連地圖上隻有小拇指大小的日本都打不過,偌大的中國就像一塊大奶酪,等著列強去瓜分,數不清的中國人,正等著列強去奴役。根本不必要和中國人談,俄軍應該直接開進城,把機槍和大炮架在他們的政府門口,中國人就會屈服了,從奉天到北京的鐵路也就對俄軍敞開。

這樣想著,彼得羅對安德烈的不滿就愈發的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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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在華特務頭子,沙皇的遠東專員安德烈正和蘇克薩哈交談。實際上安德烈不見得就比彼得羅淡定多少。俄羅斯這次出兵,打的是“助剿”的主意,三國幹涉還遼之後,俄國實際上已經控製了東北大部分地區,將日本的勢力擠兌得差不多了,再進行軍事占領實在劃不來。

這一次俄國盯上了山東,沙皇的幕僚們製定了一個“南進方案”,打算接助剿的名義,將日本的勢力盡可能的排擠出山東,順便在山東沿海占據一處根據地。

尼古拉斯二世並非傻瓜,他很清楚帝俄在遠東的主要對手並非英法美德,而是同樣虎視眈眈的日本。隻要不圖謀東南地區,英法美就會在一定程度上保持克製,至於德國,它在遠東受到的限製是最多的,帝俄的官僚們認為德國的反應是帝俄最不需要擔心的。

萬一德國有什麼意見,就在歐陸的地麵上推平他們——這種頗有些狂妄的想法,竟然在帝俄官僚中頗有市場。俄國從不認為巴爾幹的兩次戰敗是因為自己不夠能打,而把這歸結為好虎架不住群狼,單挑德國還是妥妥的。

在上個時空,這種狂妄自大的想法,在一戰初期葬送了大量俄軍士兵的生命,使得一戰初期東線戰場出現一種神奇的態勢:俄國人一直都在進攻,但戰線卻在逐漸向俄羅斯方向移動……

現在,俄國這種自大的思維,又使得他們製定了一套胃口很大的南進方案,準備將山東一舉變成俄羅斯的勢力範圍,用威海衛和旅順兩個門神把渤海灣變成沙皇手中的又一個內湖。

當然俄羅斯國內穩健派極力的反對這個方案,認為要實行此套方案應該等待西伯利亞鐵路完工——至少等鐵路修到滿洲裏再說。但尼古拉斯二世否定了穩健派的建議,執意要為自己的帝國增加一大片富饒的土地。

那麼,拿下京奉鐵路就是整個作戰的關鍵。

在中國政府對沙俄的助剿提議做出答複之前,讓俄軍開赴前線,造成俄軍已經向山東進逼的既成事實,就算之後的發展脫離了俄國的控製,導致南進方案流產,也可以保證俄國勢力對京奉鐵路的控製。

這個年代,控製了鐵路就等於得到了鐵路沿線地區的話語權,鐵路修道哪裏,控製鐵路的外國人就殖民到哪裏。

正因為這樣,沙俄才會在主力部隊能夠行動之前,派遣精幹的先導部隊前往奉天。另外,沙俄情報機關也在奉天進行了一年以上的策反工作,成功打通守將和駐奉天的神姬營統領的關節,奉天的高級文官要麼順應了沙俄特務機關的動議告假修養,要麼看情況不對,早早就找了理由離開了奉天城。九月開始的奉天城,竟然除了幾個軍事主官,沒有一個管事文官。

按照計劃,俄軍先導部隊隻要抵達奉天,立刻就會裝車發往津京唐。

可惜俄國人的行動被清廷察覺,雖然是個腐朽的朝廷,但能人還是有的,於是奉天神姬營在九月突然換防,打了俄國一個措手不及。但俗話說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已經準備好開戰的沙俄絕不會因為這一點變故而改變自己的時間表。

於是就出現了現在這樣的情況:俄軍先導部隊被守城的神姬擋在城外小豐村,根本連火車站都靠近不了。由於兩國並未正式宣戰,駐旅順的俄國神姬部隊也沒辦法出手幫忙——奉天神姬營並未對俄軍進行攻擊,隻是阻擋他們靠近城市而已。

這些天遠東專員安德烈在奉天城內來回奔走,但新任奉天神姬營都統洛天依的副官擺出了“都統重病不能視事”的理由,就這麼拖了整整四天。

有這四天時間,俄軍的先導部隊本來應該已經被送到了津京唐,並且控製了一些清軍沒有駐防的小站作為前進兵站——本應是這樣的。

現在,安德烈和已經通敵的蘇克薩哈以及仍然被困在城外的先導部隊指揮官彼得羅一起,等待與終於病好的洛天依會麵。

“沒有問題吧?”安德烈用略顯生疏的中文問蘇克薩哈。

肥胖的滿洲貴族擺擺手安慰道:“沒問題,洛都統年紀尚幼,很好對付的。之前她稱病,應該也是真的病了,要不就是她的副官的傑作。”

十九世紀以來,中國國內動蕩不安,加之連續數年神姬“產量”堪憂,清廷的神姬營力量已經大不如前,有資格擔任神姬營都統的高級神姬數量愈發稀少,隻能將神姬養成的時限縮短,讓原本未到加入軍籍年齡的神姬編入神姬營建製,這洛天依,便是新近才從神姬養成機關調任都統的那批神姬之一,隻有15歲。

從神姬的血統上看,洛天依無疑是優秀的,但作為軍事主官,她的能力必然受到年齡的製約。

這也是俄軍敢於在清廷已經發現自己的意圖之後仍然按照原定計劃行動的主要原因之一。

安德烈本人也傾向於接受蘇克薩哈的看法,但他又不免擔心,萬一,之前的裝病,是洛天依故意使出的拖延技巧怎麼辦?

唯一能讓安德烈放心的是情報人員傳回的山海關一線清軍動向,這幾天來清朝並未有向奉天增兵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