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沒等林有德答話,巴就搶先開口了:“林先生,如果巴戰敗了,請把找機會把我的骨灰帶回我的家鄉。”
“巴……”
“袁都統,”巴沒理會林有德的呼喚,轉而對袁慰婷說,“剛剛我沒能盡到職責,讓主君受驚了,感謝您給我一個補償我的過失的機會,所以今晚……”
“夠了!”林有德高聲爆喝,打斷了巴的話,“你給我退下,巴!”
林有德是真生氣了,平時巴多麼聰明伶俐的姑娘,怎麼這會兒就突然抽風了呢?他瞪了一臉不甘與委屈巴一眼,上前一步強行擠開巴,再次麵對袁慰婷的時候,他又是一臉笑容了。
“袁都統,這樣不好吧?今晚你們要真是決鬥了,不管結果如何,今後我們就再也當不成朋友了。”
本來林有德是可以把話說得更圓滑一點的,但現在這個氣氛,他也隻能繼續扮演強勢終止兩個“習武之人”的切磋的角色了。
對於林有德的話,袁慰婷報以冷笑。
“林掌櫃,你這樣的人,借我五個膽我也不敢留你在身邊呐。”
林有德啊哈哈幹笑幾聲,然後發揮他喜歡直奔主題的本色,把這些繞圈子的話都給丟到了爪哇島去。
隻要有共同利益,那麼一切都可以坐下來談,這是林有德在談判方麵的基本信條。
“袁都統,聽聞令兄在小站練兵,功績頗多,但清廷無能,發給令兄的資金層層克扣,最後並不能滿足北洋新軍之編練?”
其實清廷給袁世凱的練兵經費在這個時空還是很充足的,但軍費這東西,從來都不嫌多是吧,實在有多還可以中飽私囊麼。而林有德現在手中賺錢的產業一大把,尤其是南洋銀行發行的南洋票斂來的硬通貨,都讓他的財力極度膨脹,而這,正是袁世凱和袁慰婷兄妹倆不具備的。他們要錢一要靠從滿清手裏要,再就是刮地皮,而現在國內民生凋零——至少在經曆了甲午日本軍刮地皮還不到兩年的北方,刮地皮能拿到的和林有德能提供的實在不成正比。
所以林有德上來就把自己的優勢給擺出來了,你們看著辦吧。
沒想到袁慰婷聽了這話之後竟然眯起獨眼,盯著林有德看了半天,才開口答道:“林掌櫃,你能有今天,果真不是運氣好那麼簡單。剛剛多有冒犯,今晚我定攜厚禮再來拜訪。”
說完袁慰婷就和半年多錢聶雪秋一樣,轉身就走了,連挽留的機會都沒留給林有德,丟下跟著他來的譚鍾麟鹿傳霖等一幹人,於是現場的情勢變得異常的尷尬。譚鍾麟氣得直吹胡子,最後卻隻能跟林有德客套幾句,也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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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這袁慰婷出了龍淵閣,一上馬車就開始脫身上的鎧甲。伺候的丫鬟一邊幫忙打下手一邊笑道:“這個林有德,隻是個狗熊嘛,枉得小姐處心積慮要殺他威風。”
“你懂什麼?”袁慰婷以陰沉的口氣對丫鬟說道,聽聲音她似乎相當的不悅,“你以為那個家夥是被嚇得跌倒的?他幾乎和宮崎寅藏同時做出反應,就算宮崎寅藏不出刀,我那一下也根本碰不到他,隻怕還要吃他一腳。”
“那……”
“那家夥是個大麻煩,現在他實力不足隻能用財力換平安,等將來他翅膀硬起來,肯定是我和哥哥的心頭大患。”說罷袁慰婷重重的歎了口氣,“該死,剛才就應該用上神姬的力量,直接做掉他的。我還是太輕視他了。”
“但是,如果做掉他的話,老爺會不高興的吧?”
袁慰婷動身來廣州之前,哥哥袁世凱就千叮囑萬叮囑,千萬不要蠻幹,但袁慰婷長這麼大我行我素慣了,就沒把這叮囑放在心上。此時她隻是懊悔沒一招幹了林有德,留下了後患,本來還想斬他一個心腹讓他得個教訓,現在卻連這個目的都達不成。
可片刻之後,袁慰婷的心情忽的又好了起來。
“聽說,這廣東的月餅和北方的不一樣,軟而甜,而這廣州蓮香樓的月餅又堪稱華南一絕,今晚我們可要吃個痛快。”
丫鬟看著心情突然好起來的小姐,撇了撇嘴,她呆在袁慰婷身邊這麼些年,對這個大小姐那忽明忽暗的心情早就習以為常了。所以她並沒有深入去想這變化背後有著什麼樣的意味,自然也無從知曉袁慰婷此時的心思。
“今天就先吃月餅,對付你林有德的事情就從長計議,我可有的是辦法治你。”袁慰婷在心裏想到,悄悄抿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