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瞄準光圈內卻沒有敵機的影子!

一道幽藍色的軌跡自下而上穿越整個光圈!

我順著那軌跡抬起頭,紅色的戰機遮蔽了太陽的光芒,在我的駕駛艙裏投下一片陰影,我竟然能清楚的看到塗在它翅膀上的黑色八角十字!

那家夥——李希特霍分他,做了和我一模一樣的機動動作!

而且看這架勢,他完成複位之後和我之間的距離會近到用手槍都能擊落我。

“別以為這樣就完了!”我下意識的喊了出來,然後一把拉下放棄符文模塊的應急栓。

從機身上脫落的符文塊劈頭蓋臉的向正在複位中的梅塞史特砸去,如果說上一次拋棄模塊砸掉了一架敵機是我的運氣的話,這一次紅男爵要是沒被我砸掉就是他的運氣!

紅色的梅塞史特拖著淡淡的黑煙,傾斜著向著下方雲縫之間露出的大地衝去。

我將飛機改平,一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一邊讓目光追著墮落的紅色戰機。

我看見那戰機也拋棄了符文模塊,緊接著它的駕駛員竟然再一次穩住了飛機,飛機上冒出的黑煙也漸漸消失了。

難道我們還要再打一回合?

這個想法剛剛產生,我就一頭俯衝了下去,準備趁著敵人狀態剛剛穩定的時機補上兩槍。

敵人一直沒有閃避,任憑我將他套進瞄準光圈。

“我的尾舵比撞壞了一半,嫩想要對介樣的我開吼麼,榮敢的紅色士兵?”熟悉的蹩腳邦聯語從耳機裏飄了出來。

其實不用他說我也看出來此時瞄準光圈裏的獵物已經沒了反抗的能力。

我鬆開了扣在扳機上的手指,推動操縱杆,在紅色戰機的右側穩住了飛機。

“我以為您是個更……更像個納粹軍人的人。”我把無線電的功率調到最低,畢竟接下來的話語被別的部隊尤其是契卡的偵聽站聽到一定會產生不少問題。

“‘唯有那忠誠的戰車,會給偶們一個鋼鐵的紋墓’,是介樣麼?”耳機裏傳來一段軸心國軍歌的歌詞,不過由於那蹩腳的邦聯語實在太有喜感,讓原本悲壯決絕的歌詞聽著像在搞笑。

“大概吧。”

“我不覺得求生是什麼可恥的事情。嫩可以去問那些被我擊落過的銀,我從來沒有瞄準過駕駛艙。”片刻之後,後來傳遍整個世界的那句名言從耳機裏跳了出來,“即使是戰爭,也可以帶著禮節進行。”

我不自覺的笑了,我發現自己挺喜歡這個敵人。

正當我打算開口回應時,伊娃的聲音插進了我們的對話:“格裏沙你在和誰說話?戰鬥結束了麼?”

“結束了,伊娃,我們贏了。”我一邊說一邊回過頭,伊娃睜開眼睛,對上了我的目光。

“贏了?”

我做手勢示意伊娃打開通訊儀的對外收訊功能,剛剛她大概是為了讓自己更加集中,關掉了這個功能。

“嫩的新搭檔聲音很好聽。”看來伊娃忘了關閉通訊儀的對外發訊能力,李希特霍分那爽朗的笑聲讓伊娃麵露困惑,接著她才發現那架紅色的敵機就飛在我們旁邊。

她驚奇的瞪大了眼睛。

而我卻注意到另外一件事。

“您發現我是誰了?”

“當然,我怎麼會忘記那個機動呢?”

也對。

“本來還想和嫩多聊幾句,不過,是時候分別了。”

“我可不能保證其他邦聯飛行員不會對你開火。”

紅色戰機晃了晃機翼作為回應,但是他卻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將座艙蓋向後打開。

呼嘯的風聲和李希特霍分的話語一起通過電波傳來:“差點忘了最重要的事情,有個東西要給嫩!”

李希特霍分放慢了戰機的速度,在意識到他打算做什麼之後我驚得說不出話來——他想把某個東西丟給我,在這樣的空中!

我也放慢飛機的速度,讓座艙蓋向後滑開,並且盡可能的接近李希特霍分的座機。

“接住!”這回他的話語通過空氣傳來,他向我這邊拋出一個亮閃閃的東西。

我操縱飛機主動迎向那東西的飛行軌跡,在它掠過我的座艙上方的瞬間,將它抓在手裏。

那是一枚在綬帶上裝飾著銀色的橡葉和兩把寶劍,並且在勳章正中央鑲嵌著一小顆鑽石的鐵十字章,後來我才知道這是軸心國榮譽體係中和邦聯英雄勳章級別相近的榮譽勳章:鑽石雙劍銀橡葉騎士十字章。

“向嫩的榮氣和技巧!”李希特霍分以莊嚴的口吻這樣說著,和他那金發的搭檔一起向我敬上了軍禮。

“向可敬的對手!”我也和伊娃一起回禮。

我們在機場落地之後,先行返回機場的蘇沃洛夫和米高揚立刻帶著各自的搭檔向我們跑來,我從座艙裏站起來的時候,每個人都緊盯著我,用目光向我詢問著空戰的結果。

我握著手裏的鐵十字章,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忽然,伊娃從後座探過身來,她抓起我握著十字章的右手,將它高高舉起。

銀色的十字章在陽光下反射著奪目的光芒。

短暫的寂靜之後,響亮的“烏拉”聲響徹整個機庫。

我和伊娃一起被眾人圍了起來,一次次的拋起又落下。

***

“那枚十字章現在被保存在邦聯最高軍事博物館。沒能由我自己來保管它一直讓我覺得非常的遺憾。”說是這樣說,可是別裏雅科夫完全沒有從老元帥的臉上感覺到半點的遺憾,實際上此刻老人的表情非常的愉快,“雖然勳章不在我手裏了,但是從這位可敬的對手那裏得到的東西,一直伴隨在我的左右。我從他身上看到了統治天空的王者的模樣。可以說,和他的交手,是在整個度鳥計劃中,我獲得的僅次於伊娃的收獲。”

這時別裏雅科夫注意到元帥身邊的妖精小姐臉色有些暗淡,緊接著,他倒吸了一口冷氣。

——為什麼之前自己一直沒有注意到?或者說,為什麼之前自己一直沒有把這兩點聯係在一起?

此刻格裏高利元帥身旁的妖精,也和元帥故事裏的伊娃·拉茲格裏茲一樣,有著銀色的頭發,以及紅色的眼眸。

別裏雅科夫趕忙低下頭,生怕自己臉上的異樣被別人發覺。

好在此刻大家都沉浸在元帥的故事裏。

絲毫沒有察覺到別裏雅科夫的表情變化,元帥喝了口水之後繼續講述著:“在那之後我對來確認戰果的政工軍官說,我擊傷了紅男爵,他迫降了,所以我也著陸去找他,結果沒找到他的人或者屍體,隻拿回了這個十字章。

“我在李希特霍分的迫降位置上動了點歪腦筋,我選了一塊敵我勢力交錯的地方,這樣邦聯派出的搜索部隊找不到那架紅色的飛機也不會有問題——那一定是敵人搶先把它弄走了。

“因為軸心國方麵對紅男爵的宣傳在這天之後戛然而止,而他本人也很長時間沒有出現在戰場上,所以我的謊話被空軍高層當作事實接受下來。”

元帥在這裏頓了頓,他轉動頭顱在禮堂內掃視了一圈。

“諸位,我知道現在已經很晚了。別擔心,這個故事馬上就要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