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天竹派
天竹派,在武林中名勢低微如草芥。而此派主人也似乎深知在強者為王的江湖,天竹派做為江湖小弟,隻有受擺弄欺壓的分,所以他逃離了江湖,將天竹派移建在了西南邊陲一個小鎮的東部。
天竹派門前有一片果園,果樹上結滿了沉甸甸的果子,果子上綴著清晨的露珠,看起來淘氣無比。
“婆婆,人們都說天竹派是個小小的幫派,根本不值一提。”
“這跟你有關嗎?”婆抬起耷拉的眼皮,明朗地看了她一眼。
“昨天有人來給孟芬提親,三叔不同意。媒人走時說,你們一個三流門派,還能指望自家女兒嫁到什麼名門正派裏去,別做你們的春秋大夢了。”
“你怕你也嫁不到好人家裏?”
“我……不是,我……”孟春紅著臉,囁嚅著嘴。
“我說過了,你要以為天竹派能決定你的命運,它便能主宰一切;你要以為它根本不能決定,它便形如虛設。好了,天亮了,你該走了。”婆婆漠然地說。
婆婆的話就像這果園裏的晨霧。乍一看似乎什麼都明了,一起想卻又什麼都不清楚,再一轉念,似乎又從這不清不楚中感到了什麼亮的東西。
這樣想著,孟春已進了天竹派大門。天竹派的木製大門紅漆剝落,對聯也被滲下的雨水衝得破爛不堪。這哪裏像一個江湖門派,倒像一個老員外的房宅。
“你這死丫頭,一大清早又到哪裏逛魂去了。”娘脫下花鞋,揮舞它來打孟春。
“啊!”孟春尖叫著四竄逃跑。孟春雖沒練過武,娘也不會武功。所以兩人倒是勢均力敵,不一會兒,就已趕到了後山。
孟春隻往荊棘堆裏鑽,娘光著一隻腳,是不敢踏進裏麵的。孟春聽見娘在外麵越罵越狠,知道快拿她無法了。
“小賊婆,你看看老娘的手段!”孟春轉頭一看,花鞋已經衝著自己的腦袋直直飛過來,趕緊一縮頭,伏在了地上。
花鞋直直地向後飛去。不好!三叔剛從大樹後麵走出來,眼見著花鞋衝他胸口飛去了。孟春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娘則張著嘴。
三叔先是一驚,以為是什麼暗器,施展武功輕巧地接住了。拿起一看,居然是嫂子又臭又髒的花鞋,便趕緊丟掉。這把他氣得臉膛泛紫,想他堂堂一幫之主,卻握住寡嫂的花鞋,這成何體統,傳出去豈不讓人笑掉大牙。
“大嫂,孟春雖然需要管教,可你也知道分寸。這後山是天竹派弟子清晨練武之地,你在這裏大呼小叫成何體統。”
“她三叔教訓得極是,我知錯了。”娘一臉堆笑,想做個揖,卻因為獨腳站立不方便。
“哼。”三叔拂袖而去。
“小賊婆,你還敢偷笑,還不把我鞋子撿回來。”娘做著搖搖晃晃地做著金雞獨立,很是辛苦。
孟春強忍著笑,將花鞋遞給娘。娘用花鞋在她屁股上狠打幾下,算是泄了氣。
回轉家的路上,娘似乎又對三叔憚度氣憤不已。
“他虛張什麼聲勢,堂堂天竹派隻有兩名弟子,這兩名弟子還是他的兒子和女兒,在我麵前充什麼正神?”
“他今日做了幫主,不把我放在眼裏,要是你爹還活著,天竹派又如何落到今日這個地步?這個家又如何到輪到他說話!我又哪裏淪落到給人做飯的分上!骸”她一徑數落,一徑進了院門。
“喲,大嫂,我正在找你呢,誰料到你在這裏罵人呢?”花枝招展的三嬸不知從哪裏鑽了出來。
“我……我在罵這死丫頭,今日多虧她三叔,要不我就治不了她了。幸虧她三叔沒有教她武功,否則她還要上天了。”
三嬸一陣冷笑;“你是在埋怨她三叔沒教她武功吧。”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娘急得賭咒發誓。
“算了,不是就好。大嫂,你這邊來,你有些話要對你說。”娘受寵若驚,忙湊上前去,回過見孟春也豎著耳朵,便罵道:“小賊婆,還站著趕什麼,還不快去幫容媽做飯。”
半個時辰後,娘樂顛顛地進了廚房,一進門就嚷道,“好事來了,哎呀,我熬了一輩子,終於熬到頭了!”孟春心想,你才四十多歲,還有大半輩子要過呢。說熬了一輩子也太誇張了吧。
“孟春啊,我告訴你,昨天三陽宮不是來求親嗎?你三叔先是不同意。可夜裏默主又派人來,你三嬸於是想論年齡你長於孟芬,於是給你三叔說了,要他給你應下來了。”
“不,我不去。”孟春叫嚷起來,三嬸好毒的心哪。
“你這是傻話,那三陽宮如今在江湖中極有勢力,你去了雖然做妾,可是做妾也比在這個小小奠竹派強呀。要是你得了寵的話,那聶清聶宮主說不定一高興,把我接去過太夫人的日子呢。哎呀,做三陽宮但夫人,武林中有多少人會羨慕死我呀。”她晃著腦袋,一副陶醉於未來的樣子。看樣子,三嬸給她灌的迷魂湯還不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