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他回家待了幾天,和她也不再親近。又是新學期,薛書陽和她的聯係突然少了,不久後她聽父母惋惜地說他和葉靜分手了,她想起他認真地說過葉靜是他喜歡的女孩子,想打個電話安慰他,又覺得自己的同情有些虛偽。
薛書陽出國的事情提上日程後,她才又聽說,寒假她去那天,本來是他和葉靜父母見麵的日子,但因為她的意外出現,他缺席了那次晚餐,葉靜的父母非常生氣,聽說他要出國後更是對他們的戀情持反對態度……這便是他和葉靜分手的導火線了。
薛寧從小就比旁人想得多,把薛書陽對她的前後態度一聯係,就認定他在怪她任性地打亂了他的感情,低落地給他打電話說了沒有誠意的對不起後,冷戰正式開始。
而這一次的戰爭,持續了三年。
這三年,她慢慢確定她對他的愛情……他在幹什麼呢?她還真不知道。
當年,他突然疏遠她的真正原因,她也不知道。
想過一輪往事,薛寧突然對今日的薛書陽釋然了。她是真猜不透他的心思,因此這麼多年來,她不說傷痕累累,也異常疲憊。她也想休息,正如此刻她很想甜美地睡上一覺。
薛寧被混亂夢境纏到翌日中午才起,洗漱完畢拿起手機才發現段羽一個上午打了幾通電話,撥回去首先聽到他緊張的道歉。薛寧想他應該是徹底清醒過來了,便認真地說:“你這麼不愛惜自己,讓我很生氣。生你的氣,也生自己的氣。不管怎樣,我都希望你好好的,你這樣是存心讓我難受。”
段羽沉吟了會兒,輕聲問:“寧寧,我真的不行嗎?”
“不是你不行,是我不行。”薛寧在窗邊坐下,“我不能騙著自己騙著你生活下去。”
段羽不說話,薛寧就著稀薄的陽光說起了無關的話題,“今天的天氣真好,雖然很冷,但迎著陽光總會覺得世界很美好,沒有什麼能擊垮自己。”
“你怎麼了?”段羽擔心地問,薛寧噗哧笑了,“我在寬慰你呢……我算什麼?你以後能找到比我好百倍的姑娘。”
薛書陽算什麼,她獨自也能過得很好,哪怕沒有幸福,痛苦卻不會增加。
段羽短促地笑了兩聲,“你就是好姑娘,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想,我還需要時間。”
薛寧嗯了聲,他們都需要時間。
這天晚上薛書陽照常回家晚飯,薛寧給他準備的隻有外賣叫來的簡單套餐。薛寧趁他吃飯,誠懇地就昨天的惡作劇道了歉,薛書陽興許是認為自己也說得太過火,擱了筷子說:“我隻是太擔心你。”
“我知道。哥哥,我感謝你的擔心。”薛寧截過話頭,薛書陽因這久違的稱呼詫異,薛寧卻又叫了一聲,“哥哥,一直以來是我太任性,隻顧著表現自己的情感,給你帶來許多困擾,這一點也非常對不起。”
薛書陽在她異常認真的神情下徹底停了動作,薛寧交叉著雙手繼續道:“你說的對,我不應該自認為多麼愛你,犧牲和成全才是真正的愛,所以……我也許並沒有愛你那麼多,也許我還能把自以為是的愛收回來。”
“你什麼意思?”薛書陽站起來,俯視她,猶如審判。
薛寧仰起頭,這高度差讓她好累好累,但她還是看著他,把打好的腹稿說完,“我的意思是,我不再纏你了,我會努力讓自己不再像愛一個普通男人那樣愛你,我會認真地回到小時候,你是哥哥,我是妹妹,我們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
薛書陽握起了拳頭,薛寧自顧自地啊了聲,“小時候也不行,那時候我太任性,你太寵我。那麼……”她站起來,平常地說:“我們就做平常親切的家人吧,這個應該難不倒你,我也會做好的。”
說完薛寧勉強地對他笑了笑,“我約了朋友,要出門,放心,今天不會給你打電話了。”
“寧寧……”薛書陽下意識地叫她,她卻沒有回頭,提了包就奔了出去。
薛寧漫無目的地遊蕩在華燈如晝的大街上,很想為自己鼓掌,又很想為自己哭泣。她既然說出那樣堅決的話,就一定能做到。反正她從來沒得到過薛書陽,也談不上失去,她不用這麼沮喪。
但是等她回過神留意四周,竟然不清楚自己走到了哪裏,看著身邊川流不息的人群,睽違多年的孤獨感撲麵而來。
決心把對薛書陽的感情連根拔起,堅信自己可以置之死地而後生的這一刻,她失去了歸屬感。
她迷路了。
而這一次,她是被她自己拋棄的。
茫然四顧時,包裏的手機發出悅耳的響聲,她無知無覺地拿出來,看到屏幕上跳動的名字,眼眶一熱,險些掉淚。但她迅速抬頭把那股心酸和自然而然想展示給這人的委屈逼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