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星邊把手裏的檔案袋往櫃子裏放邊問她,“第一天還習慣嗎?”
薛寧規規矩矩地嗯了聲,怕這句話隻是他的一個過渡,待會兒就要問罪她打遊戲的事。
顧星把她的緊張看在眼裏,再次覺得她很可愛,跳躍性地說:“怎麼樣?我給你報的這個好人好事不錯吧?”
薛寧後知後覺地啊了聲,難怪曼姐說她是老板親自招來的,薛寧張大眼睛問:“就因為給您指了路就同意我這個菜鳥來實習?”
顧星在辦公桌後坐下,閑適地說:“你是覺得我太不看重自己公司還是你不夠格?”
薛寧笑嗬嗬地說當然是我不夠格。
其實心裏是兩方麵都想了。
顧星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把她臉上的每一個輪廓過了遍,溫聲說:“好了,準備下班吧,工作的事明天再談。”
薛寧不由自主地問:“您不下班?”
顧星挑了挑眉,“看來何秘書沒給你科普完整啊,我們公司老板一直比員工晚半個小時下班的。另外,別您啊您的,把我叫成爺爺了。”
當天美其名曰為薛寧接風的聚會上,其他人酒過三巡而薛寧果汁過三巡後,她咂咂舌頭問:“顧總真的每天都晚半個小時下班?”
何曼帶著酒後的嬌軟聲調回答道:“哎呀,今天忘記告訴你了。他是標準的工作狂。”
上午那叫傅旻睿的同齡男生還說:“我七月剛進公司時也不清楚這個,有次辦公室就剩我一個人,過了下班時間顧總還沒走,我也不敢走,結果他下班時看見我還大吃一驚。”
薛寧若有所思地點頭,這顧星到底是和氣還有嚴格,她已經搞不清楚了。
公司年輕人偏多,聚會上倒也聊得愉快,散場時明顯喝多了的何曼囑咐傅旻睿送薛寧回家,她也沒有拒絕。
上了車薛寧才意識時間已晚,心裏默念著回去千萬不要被薛書陽念經,可他也打電話來催啊!
向司機師傅報出地址時傅旻睿明顯吃了一驚,轉即又玩笑道:“看來我們公司來了個潛力股。”
薛寧嗬嗬笑了聲,她向來不願多說家裏的事,何況傅旻睿再友好親切也還隻是個不熟的新同事。剛還沉浸於熱鬧的薛寧又再次悲哀地意識到,她還是認生的。
薛寧照例在小區門口下了車,目送傅旻睿走後就抱著包往家狂奔。氣喘籲籲地進了門,客廳裏隻留了幾盞台燈,看來父母都已經睡下了,她低著頭躡手躡腳地上樓,走完最後一個台階一抬頭就看見門神一樣的薛書陽,她驚嚇的尖叫被薛書陽悉數捂在掌心。
他的手幾乎把她的整張臉蓋住,隻留下睜得杏圓的眼睛展露出慌亂,薛寧悶悶支吾了幾聲,薛書陽才鬆開手插回深色睡袍的口袋,慢悠悠地問:“你手機壞了?”
薛寧不解地誒了聲,車上她還和孔雅欣通過電話,“沒壞啊。”
薛書陽扯了下嘴角,伸出手點了點他腕上的手表,“那你不知道現在幾點?”
原來還是責備她晚歸。
其實也才11點嘛,他忙的時候還經常半夜回來呢。
薛寧把白眼藏在心裏,揚著下巴說:“和同事聚會。”
薛書陽往前湊了湊聞了下她頭發上的味道,皺著眉頭說:“和陌生人一起不準喝酒。”
薛寧嫌他煩,“我沒喝酒。再說,既然咱們都說開了,以後我的一些事你能不能不管?”
薛書陽愣了愣,在薛寧以為他會一直沉默的時候又輕輕歎了口氣,低聲道:“寧寧,你還太小,經曆的人和事有限。也許有一天你會發現,你對我的感情根本不是你想象中的樣子,你隻是習慣了。”
借口!
薛寧心裏腦內斬釘截鐵地下了結論,冷著臉繞開他回了房間。
都是他的借口!
她的感情不是以想象為基礎的,她真實地感受著每一次從量到質的變化,沒有人比她自己更了解她對薛書陽的感情。
如果這都不算愛。
不算男女的愛。
她找不到任何其他的定義。
又一次的輾轉反側,薛寧窩在被子裏玩了會兒手機上的無聊遊戲,關機前給段羽發了明天一起吃晚飯的短信。
較之薛書陽,段羽才是真正陪伴了她的每一段歲月,她把他放在心裏最重要的那個小房間,當他嚐試著去到隔壁那個同樣重要的房間時,彼時孤單的她自私地開了一扇窗放他過來,而現今她想他們退回原來的位置,隻怕他會撞得頭破血流,她亦心力交瘁。
但是……總好過他困在那裏窒息而亡,而她將謊言守成絕瘤。
就讓她斷掉退路,再一次執迷不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