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羽客氣地祝福薛書陽時,對方隻淺薄地點了下頭,他知道她哥哥向來如此,也就不以為意,退回位置向薛寧訴相思之苦。
這場盛大的訂婚宴結束前,薛寧就偷偷摸摸地回了家,倒頭大睡。從她決定回來後,忙著定機票,中途轉機三次,跨越了幾個時區,到達後隻睡了幾個小時就風風火火地打扮整齊趕到宴會,一些她預料之外的事情發生了,一些她在期待的事情卻到底沒發生。
饒是疲憊不堪,她仍是做了夢。
夢裏她穿著今天那件漂亮的裙子,站在冬夜的街頭,冷得瑟瑟發抖,連眼淚也隻能溫暖她全身肌膚的千分之一或者更少。
好累。
她醒來時已是傍晚,夏日晝長,不知道誰進來把她的窗簾拉開了,夕陽的餘暉透過窗映在她的床邊,暖黃一片。
薛寧洗了臉下樓,家裏的黃姨正在廚房裏泡咖啡,薛寧衝過去抱住她時差點把咖啡杯打碎。
“黃姨,我想死你了!”
黃姨把她的手扒開,打量了下她才捏捏她的鼻頭,笑道:“是想死我做的飯菜了吧?出去幾個月,又瘦了。”
薛寧自小與她親近,纏著她說話,自責這次回來得匆忙,忘記買禮物。兩人談得興起時,樓梯口傳來一聲輕咳,薛寧抬頭看,薛書陽穿著短袖POLO衫慢慢走下來,開口問:“黃姨,我的咖啡呢?”
黃姨哎呀一聲,說了對不起又趕緊去弄。
薛寧不滿地瞪了他一眼,半真半假地笑道:“你不請那些送了巨額禮金的人吃晚飯?”
薛書陽沒回答她的問題,兀自背對著她坐在沙發上看起了雜誌。
薛寧咬牙切齒地問:“爸媽呢?”
薛書陽這次回答地快,“下午和一群人去打高爾夫,還沒回來。”
薛寧哦了聲,又找不到能說的話了。
黃姨給了他們一人一杯咖啡,默默地退了出去,薛書陽喝了小半杯後才淡淡地開口,“媽說你過兩天又要走?”
“不要你管。”薛寧答得幹脆,走過去在他對麵坐下,把咖啡杯重重地放下,也裝模作樣地看起報紙來。
她手中的報紙是今天的本地某報,在某板塊的角落處赫然登著商業巨頭薛家和政壇新貴蔣家聯姻的消息,短短百餘字,溢滿讚美之詞,看得薛寧胃酸。
對於她明顯的不善,薛書陽視而不見,繼續圍繞自己的話題說:“爸媽年齡都大了,你別老是跑來跑去,既然回來了,就安心待在家裏,正好要開學了,大學最後一年,好好珍惜。”
薛寧扔開報紙,捧起咖啡杯說:“我在那邊簽了勞動合同的,還有兩個月的工作,不做完要算違約金的。”
薛書陽好笑地看她一眼,“你參加的那個出國項目,美其名曰鍛煉生存能力,其實就是過去打廉價工,並不會因為你是在美國打工就顯得多麼與眾不同。再者,你在那邊三個月,除了和幾個外國人成天瞎混外,還學會了什麼?”
薛寧忽地站起來,懷疑讓她的聲音在發抖,“你監視我?!”
薛書陽不屑地轉開頭,“我可沒那閑工夫,想也知道。”
薛寧默了一會兒,又找到一個借口,“我的行李還都在那兒,我要回去拿!”
“我自會讓人給你拿回來。”
“我要自己回去,他們知道什麼?而且我回來什麼都沒帶,沒衣服穿,沒書看,沒……”
“明天我陪你去買。”
薛書陽極其自然地說出這句話後,端著咖啡杯拿著書上樓,薛寧愣了會兒才低笑出來,小碎步跟在他身後,巴巴地問:“明天你不上班?”
“周日。”
“那明天幾點?”
“你想睡到幾點就幾點。”
“那我要……”
這樣和諧的對話,好像很久沒在他們之間發生。
這一刻的溫馨和幸福,讓薛寧忘了她在決定回國前經曆過的那些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