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貞以手撐牆:“你多心了,我隻不過想問個清楚而已。這麼不明不白的折在你手裏,實在是前所未有。”
博伶看出了她的倦態,走到她跟前,隱隱問道一陣藥味:“你果然傷了,重麼?哎,我隻叫他們對皇帝下手,你跟在旁邊做什麼?”說得很是埋怨,如同責怪不懂事的孩子,倒像是婉貞的不是。
婉貞苦笑:“你說的容易……我怎麼說也是為人臣子……”不等說完,手掌被一把握住。博伶欺到她身邊,高挑的身材直壓過來,也有幾分迫人的氣勢:“何苦來……跟我走吧,我定會護你周全。”難得一個相似的人,一個能懂他會懂他的人,就算搶也要搶到手。
婉貞先是一低頭,眼簾垂下,很有幾分柔弱順從的意味。他心中一喜,待要抬手,卻見她重新抬起頭來,目光直視,眼底精光一閃,一把反握住他的手腕,曼聲笑道:“是麼,隻怕你連自己都護不周全!”
話音未落,院門再被撞開,幾十禦林軍衝了進來,當中的便是梁振業和成宗皇帝。
“哎,你不肯跟我走就罷了,這麼大陣仗來作什麼?”他依舊笑得輕佻,眼眸卻已經黯了下來。
婉貞也嗅到了危險的信號,她欲伸手將其製住,卻不想左肩一麻手中一空。博伶退後了三尺的距離,右手的指尖上沾著血跡,月光之下,淒泠駭然。
婉貞一怔,才發覺自己肩膀處的血跡已經滲出,殷紅的官服上斑斑點點,不甚明顯。原本擒住了他的要害以為萬無一失,不成想他身手如此神速,竟如鬼魅一般,無聲無息。
望著那修長指尖上淋漓的血跡,婉貞一時心驚,背後陣陣涼意。
他這是無意殺我,不然……
博伶此時笑得頗有幾分冷意:“大人,博伶可以走了麼?”他仍是對著婉貞說話,視衝進來的眾人如若無物。
婉貞還在遲疑——此人太過危險,我倒是想留,如何能留得下?
梁振業此時已經按捺不住,一手持劍,站在前列,道:“犯上作亂乃是十惡不赦之死罪,早些束手就擒還能少些苦頭!”
博伶聞之微微冷笑:“李大人,你怎麼說?”
婉貞餘光撇到成宗也赫然在列,又見博伶目光有異,心中暗驚,脫口而出道:“梁將軍守住陛下!此人由本官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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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振業一怔,隨即知道她的用意,無奈站回成宗身旁。本來沒想到成宗也要跟來。梁振業得知衛士的暗語,立刻向成宗告之並要點齊人馬要來救援。成宗聽說李宛引蛇出洞,不肯回寢殿等候捷報,執意要一同前往。梁振業一時情急,又勸不動這位天子,隻好一同前來。這下卻忘了顧忌:他這幾十人還要護住成宗,卻難以給婉貞幫上忙。
成宗麵沉似水,從剛才開始便未發一言。此時見梁振業護在身邊,忽然說道:“調弓箭手過來,定要護住李宛!”
梁振業心下一喜,自己的親兵不多,無擅自調兵之權,因此隻能帶這幾十人。而皇帝發話了,這便是口諭聖旨。於是趕忙派人出去另調人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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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外圍亂作一團,最中間的那二人卻一派平靜。一襲殷紅官袍,一身浩白長衫,清朗的月光下分明如常,一時無聲。
風起,博伶抬起手,廣袖飄動。他沉聲道:“你若出手,我讓你單手。不過你若擒不住我,下次相見,就是性命相搏了。”
婉貞隻道:“我用劍。”
博伶點頭:“可以。”
有人取下佩劍送上,婉貞單手一抽,亮劍出鞘。與此同時,博伶長袖一翻,右手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