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一縷縷春風吹過宴都城內參差不一、錯落有致的建築群,吹散那籠罩數月的厚重陰霾感,為沉寂了整個冬季的白國重新拉開了歌舞升平的新氣象。
日初時分,暖的耀眼的陽光灑落在一扇糊著紙張的窗戶上,明亮灼人的太陽將一天之中第一束溫暖透過那層破敗發黃的紙張送入了簡潔的室內,霎時驅散了整室的黑暗。
“嗯……”被暖洋洋的陽光烘的通體舒暢的陳沫兒懶洋洋的嚶嚀出聲,卷翹濃密的眼睫輕顫幾下,好似一隻調皮的蝴蝶在優雅的旋轉飛舞,搖曳出喜人的弧度。
吱呀一聲,斑駁的門房從外麵被推開,稍冷的風從開門的縫隙中溜進屋內,拂起從房梁上蔓延而下的紗幔,或許是因為浸洗的次數太多,原本碧色的紗幔有些發黃發舊。
一位大約十四五歲的圓臉姑娘步伐輕緩的進來,鼻頭被凍的發紅,她輕輕吸了吸鼻子,將手裏的木盆放在外屋的木桌上,然後搓搓生有凍瘡的雙手走進內室從衣櫃裏找尋著今日小姐需要穿的衣裳。
“嘶,冷……”陳沫兒閉著眼咕噥一聲,撓撓有些發癢的額頭,吧嗒下嘴巴,將頭深深的埋進溫和的被子裏又睡著了。
紅旗將那身半新的碧色錦裙翻出來放在香爐下熏上小姐最愛的桃花香,她聽見床上的咕噥聲/寵/溺的笑笑,繼續幹著自己的活兒。
今日奉真郡主在雅蘭別院設宴,邀請眾多公卿小姐、官家千金赴宴賞花,申秀瑟雖然是申家嫡小姐,但夫人死的早,後來楊姨娘扶正,府裏的下人們一貫奉高踩低,對楊氏所出的大小姐申秀妗極盡討好,而申秀瑟這個真正的嫡小姐在府內的地位卻跟丫鬟差不了多少。
外人隻以為楊氏是申府明媒正娶的正妻,根本不知道楊氏不過扶正的姨娘罷了,申秀瑟這個原配所生的正經嫡小姐反而不為人知。
小姐心思單純善良,對楊氏這個所謂的‘母親’一向敬愛有佳,從不肯忤逆楊氏的任何想法,一心以為對方是為她好,楊氏以小姐身子弱為由,從不肯領她出門赴宴,更甚者府裏來客也會讓她在自己院裏不許出去。
紅旗嗤笑,真是蹩腳的借口,身子弱?還真是想得出來,她伺候了小姐十幾年怎麼不知小姐的身子不好?明明就是顧忌小姐的絕麗姿容,怕搶了申秀妗那‘偷來‘的白國第一美人的稱號!
這次桃花宴申秀妗竟然主動提出讓小姐陪她赴宴,紅旗總覺得她們不安好心!她嚐試過勸解小姐不要去,此宴無好宴,可,小姐早已被那對偽善的母女所蒙蔽,一心信任著她們,對這場宴會也是期待萬分。
紅旗歎口氣,為這樣天真的小姐憂心不已。
紅旗放下已經熏好桃花香氣的裙衫,走向床頭,撩起青色的簾幔,用銀鉤固定在兩邊,輕輕拍了兩下被子:
“小姐,小姐,起身了。”
陳沫兒聽著耳邊的聲音有些煩躁的擰眉,右手在空中揮舞兩下,朦朦朧朧的道:“老媽,別吵了,讓我……我再睡…兒……”
紅旗聽不懂小姐的話,疑惑的眨眨眼,但看著對方睡著香甜的樣子,覺得對方不過是在說夢話,沒什麼好追究的。
紅旗繼續拍著被子,比剛才多了一份力道,雖然她不想小姐前去赴宴,但這是小姐十幾年來第一次出門,紅旗無不期待的想著,若有際遇……那就是真的擺脫了楊氏的鉗製。
“小姐,快醒醒,該起身穿衣去雅蘭別院了。”
陳沫兒覺得身邊嘰嘰喳喳的聲音太煩人,她昨夜碼字到淩晨四點,好不容易睡著了,老媽就一直吵她!
陳沫兒翻個身背朝著聲源處,打了哈欠繼續睡。
咦?
陳沫兒覺得剛才翻身的感覺不對,她用手捏了捏身上蓋著的被子,尼瑪真厚重!這起碼得有幾斤重!
她明明蓋的是天鵝絨毛毯,可軟可輕了呢!可……
陳沫兒又在床上用力的拱兩下,床怎麼這麼硬啊?她睡的可是前兩天剛從宜家買的新席夢思!
這觸感,簡直冷硬到不可相信!
陳沫兒倏地睜開眼睛,兩顆如黑水晶般晶亮清澈的眸子咕嚕嚕的轉了一圈,困惑的盯著床頂的簾幔,呆呆愣愣的,帶著剛睡醒的懵懂。
紅旗瞧著小姐那可人的樣子,縮在袖子裏的手指動了動,難得大逆不道的想要掐兩下那粉紅嫩滑的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