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燁宸凝著薛玉凝須臾,之後站起身,走回龍椅坐下,吩咐道:“月公公,傳朕的旨意。”
有一個人表現的很奇怪,那就是恨生,按照常理她該生氣或是說嫉妒皇上即將寵幸薛玉凝的,而她此刻卻又懶懶的趴在淩燁宸的腿上,好像周圍發生的事情都與她無關。
月公公趕忙拿了聖旨打開,宣讀了起來:“禮部侍郎之女尤憐之,溫柔賢淑,深得朕心,故封尤憐之為貴妃,賜居永詳宮。丞相之女薛玉凝,蕙質蘭心,封其為妃,賜居儲秀宮。欽此。”
薛玉凝昏倒前,意識到了三件事:第一,聖旨是早就已經擬好的。第二,淩燁宸早就知道進宮的妃子最後會剩下她和尤憐之兩個人。第三,在她的封妃的聖旨裏,淩燁宸沒有說:深得朕心。
難道這一切都在淩燁宸的掌握之內?
再次醒來的時候,薛玉凝發現自己正趴在冰涼的地上,旁邊候著幾個宮女,不遠處檀木椅上,淩燁宸灑然而坐。
“愛妃醒了?”淩燁宸起身來到薛玉凝身旁,俯視著地上趴在血泊裏的瘦削人兒。
薛玉凝抬眼看到了淩燁宸炫黑鑲有金絲的靴子,她抬手抓住了淩燁宸的衣擺,虛弱道:“皇上,你不記得臣妾了嗎?”
淩燁宸眼裏有一抹掙紮,就像是想承認卻又不能,於是他蹲下身,執起薛玉凝的小臉:“剛在在養心殿,愛妃那麼勇敢,朕怎麼會忘了你呢。”
薛玉凝搖搖頭,他還是把她忘了,她決定賭一賭,說了小時候說過的那句話:“…皇上的眼睛好漂亮。”
淩燁宸仿佛看到了一個七歲的甜美女孩,稚氣的說著‘燁宸哥哥,不要哭了,你的眼睛很漂亮。’他雙拳緊握,一把推開了薛玉凝,“今天是朕和愛妃的新婚夜,理應該喝一杯交杯酒才是。”
他轉身離去,回來的時候,手裏多了一壺酒,他蹲下身,說道:“朕忘了,愛妃現在身受重傷,交杯酒不急著喝,療傷要緊。”他拎起酒壺,慢慢的朝薛玉凝的背上澆下。
薛玉凝痛呼出聲,酒水接觸傷口,鑽心的疼痛,她眼含淚水,依舊沒有喊出聲,她終於說出那一直不願意承認的話:“皇上,你討厭我,是不是?白天在養心殿,你誇獎陳念巧,誇獎尤憐之卻獨獨不對我做出評價。讓我活下來是你一早就安排好的,是不是?”
“不,朕不討厭你,朕恨你,看到你朕就恨不得殺了你。不過,朕發現,折磨你,讓你生不如死更讓朕愉快。”
“為什麼…?”
“要怪就怪你是薛晟的女兒。”淩燁宸怒道。他把酒壺摔在地上,猛的拍了下桌子。
爹爹?薛玉凝大驚,難道淩燁宸和她爹爹之間有什麼仇恨?可是,爹爹明明為官清廉,而他們君臣之間也處之有道。
“來人啊,伺候愛妃沐浴,**一刻值千金,朕要和愛妃共度良宵。”淩燁宸說罷,就走到桌邊獨酌。
接著兩個小宮女走來,當第一盆冷水澆下的時候,薛玉凝才知道他口中的沐浴是什麼意思,原來就是讓宮女一盆一盆的往她身上潑涼水,薛玉凝隻覺得入骨的寒冷,希望這種噩夢能夠早點過去。也希望眼前的男人能夠走來把她扶起,或許,她也奢望他能夠把她擁在懷裏,就像是擁著恨生娘娘那樣。
不知過了多久,宮女退了出去。淩燁宸上前一把把薛玉凝撈起來,毫不憐惜的把她拖到床邊,猛的把她在床上,薛玉凝額頭碰到床角,頓時一個三角形的口子,鮮血流了下來。
“給朕寬衣。”淩燁宸冷聲道。
薛玉凝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昏過去,也不知道自己心裏是難過,還是心疼,她總覺得淩燁宸不該是這個樣子的。她吃力的站起身,卻又摔爬在地上,然後又用盡力氣,緩緩站起,濕濡的雙手顫抖的舉起來到淩燁宸領口,動作笨拙的幫他解開紐扣。可是,最終還是體力不支,又次倒在了地上,趴在了淩燁宸的腳邊。
淩燁宸不悅,啐了句“沒用的東西。”他抬起一腳踢在薛玉凝胸口,把她踢出數步之外。
薛玉凝扶住悶疼的心口,淚眼模糊的凝著不遠處的淩燁宸。
“哭吧,你哭的越痛,朕就越開心,你越恨朕,朕就越痛快。”淩燁宸幾步走到薛玉凝身前,掐住她的脖子,恨恨道:“收起你這幅可憐模樣,你得到的已經太多了。”
薛玉凝搖搖頭“這不是你,真正的你,不是這樣的。不要這樣折磨你自己,我不要看到這樣的你。”
淩燁宸眼裏一抹錯愕,他鬆開掐住薛玉凝脖子的手,慌亂的起身,冷聲道:“你錯了,朕就是這樣的人。”
淩燁宸拂袖轉身,欲離去。
薛玉凝伸手撈住淩燁宸的衣擺“不要走…不要走…”
淩燁宸轉過身,看著緊緊抓著他衣擺的小手,“愛妃還有何事?”
薛玉凝從袖口裏掏出了一個小瓶子,這是她原來治療肩傷的藥,“皇上,你手臂上的傷要緊嗎?讓臣妾給你上點藥,好嗎…”薛玉凝說著就把手掌攤開,掌心裏一個小小的白玉藥瓶。
淩燁宸心裏一動,這是一種被人關心的感覺,他昨天叫刺客刺傷了手臂,並沒有什麼大礙,隻是眼前這個隻剩下半口氣的女人竟然還記得他受了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