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百年來,赤金海如一位偉大的母親,哺育著振海市這座綿軟的海邊小城。漁民們世代對那片深藍保持著敬畏,如他們的祖輩一般。
“今天的魚格外新鮮啊!”
海邊城市自然少不了星羅棋布的海鮮餐館,一大早,尋味齋老板小李便笑嗬嗬地同後廚大叔聊起了天。
“是啊!我活了幾十年,從來沒有見到過這麼大一條金槍魚!”
那龐然大物此時已經安靜地躺在保鮮箱裏,早已沒了生氣,盛夏的午後,海風中彌漫著些許悶熱的腥味。
廚師長擦拭著臉上的汗珠,語氣裏滿是惋惜:這麼一條巨大的生物,它曾見證了這片海域多少傳奇故事啊!
然而,過不了多久,它就會被草草端上餐桌,淪為食客們的口中食——命運的齒輪總是這般奇妙而又殘酷地轉動著。
夕陽西下,食客們漸漸散去,隻有幾位老主顧悠閑地喝著酒,談論著一些零零碎碎的閑話。
年輕的李老板被後廚悄悄拉在一旁,兩人耳語了片刻,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入夜,小李鎖好門窗,一臉無助的看向一旁年邁的廚師長,生怕一個呼吸便足以將那則消息吐出來似的。
靜謐的赤金海搖晃著墨藍色搖籃,旅人們多半已經酣眠,徒有岸邊層疊的礁石一遍遍受著浪花的洗禮。
張廚師長渾濁的眼睛正緊緊盯住案板上那節指紋模糊的斷指,它來源於早上那條碩大的金槍魚。
李慶生家中還有一個年幼的妹妹、一個喜怒無常的單親母親,同母親一樣,妹妹患有嚴重的精神類疾病。
五歲的小姑娘常年待在滿是消毒水氣味的特殊療養院裏,做哥哥的對此十分愧疚卻又那般無可奈何。
隨口說了幾句安慰的話後,老張偷米老鼠一般溜進了餐廳的監控死角。
模糊的夜色忽地閃出一雙詭異的眼睛,廚師長的腦袋瞬間紮進了一旁的洗手池,水流緩緩流過他脖子上碗口大的傷痕,漸漸暈染出一片刺目的赤色……
小小的餐館是李家唯一的經濟來源,如今卻遭遇了這樣的事故,李老板隻好關掉餐廳,另謀生路。
“聽說了嗎?尋味齋廚師長老張昨晚畏罪自殺了!李老板那麼善良的人他都敢陷害,真是死有餘辜!”
輿論很快評論了事情的全部經過——廚師長垂涎年輕老板的餐廳,設計陷害,最終畏罪自殺,罪有應得。
然而,敏銳的振海市公安局刑偵大隊大隊長葉知民對此事卻另有看法——一切的確太過明了了些,似乎是什麼人刻意的安排。
“斷指的確屬於人體組織,隻是很可惜,我們目前還沒有辦法確認死者身份。”
陳希宿,一名熱衷於法醫學的心理醫生,他同時也是葉警官的忘年之交。
麵對李慶生提供的唯一物證,他此刻也是一籌莫展。
“據李慶生透露,張家和李家可是有著過命的交情,張廚師長絕不會因為蠅頭小利而做出此類出格的事情!”
年近六旬的葉知民眉頭緊鎖,身為百姓的父母官,他最擔心的就是人民受到屈辱而無處申冤。
“或許,我應該去問問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