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1500年。
長樂國。
鹽城。
城南。
子夜。
青石板街的巷子裏早已是寂然無聲,以往的這個時辰,本應該聽聞打更之人的敲梆之音,今日,每條街、每條巷、每家每戶卻靜寂的有點……瘮人。
偶爾聽得幾聲鳳黯啼鳴,竟是嗚咽如夜間嬰孩兒哭泣一般。
墨潑一般的黑夜中一座府邸卻是燈火通明,亮若晝白。
偌大的院子內紅漆大柱、雕花軒榥、琉璃瓦片、地麵鋪著方方正正的大塊兒青石板磚……無一不是在彰顯著這座府邸的富麗堂皇、豪華奢靡以及府邸之人的身份尊貴。
月光之下,高牆之上。
圓月溫柔,銀色月光傾瀉而下,卻獨獨將高牆之上玄服少年籠罩。
月光之下,高牆之下。
隻聽得兵器相交的乒乓聲,這些手持鋒刀身穿珈藍色麻布衣服與一杆杆看似並無什麼神秘之處的【彤管】奮力廝殺的正是王員外家的死士。
自從三年前收到陸敬之的複仇血書,王員外不惜花大額金幣於暗中招買死士,為的就是今日!
金幣的銅臭味的確深得世人青睞,不過三年,卻也圈養死士無數。
瑟瑟發抖的王氏正縮在主屋的床邊拉著同樣大氣不敢出一聲、瑟瑟發抖著的王員外。
無數的家丁陷入夢魘,對於院子內的乒乓之聲,竟渾然不覺。
夜風微涼,將少年略顯淩亂的烏發吹起。
一同吹起的還有頭頂束發的那條紅發帶。
“垂死掙紮。”玄服少年陸敬之突然冷冰冰地吐出這四個字。
然後抬眼往前看去。
順著玄服少年犀利的目光,赫然發現一支【彤管】正筆尖朝向地麵、懸掛於天地之間。
無疑,地麵上正與那些身穿珈藍色麻布衣服廝殺的【彤管】皆是聽命於他。
“死。”殷唇輕啟,右手上翻,手心向【彤管】。
頃刻間,懸掛於天地之間的【彤管】散發出一道淩冽的灰色光芒,一個蒼勁有力的“死”字即可便懸浮在這座華美到不可方物的府邸之上,瞬時,整個府邸上空便像瞬間大雨就要傾盆而至一樣灰蒙蒙一片。
想來——
黑雲壓城城欲摧也不過如斯這般!
更不可思議的是本來還英勇抵抗奮力廝殺的死士伴隨著麵前【彤管】於腦門上寫下“死”字之後,一時間,全部齊刷刷倒下,爆腦而亡!
無一幸免。
偌大的庭院之中,拚接的相得益彰的青石之上,未染半絲血色,不過都是些崩裂的腦漿而已。
清明透亮,無色無味,彙聚一起。
在月光地映襯下,不禁讓人想起遙掛天際的那一條河。
同一時間,伴隨著玄服少年陸敬之手掌的上翻,一陣疾風襲來,直朝主屋而去。
不曾想,須臾之間,王員外竟被這股仿佛長了眼睛的疾風卷帶到了院子中。
驕傲如疾風,人既帶到,便毫不客氣地丟到了地上。
肥頭大耳的王員外登時被摔得齜牙咧嘴、屁滾尿流。
“交出陸素!”月光之下,玄服翩飛,翩飛的服擺宛若振翅高飛的玄蝶。
玄服服擺,陸敬動怒。
可見,高牆之上的少年已經忍耐到了極限。
“陸公子,陸素真不在員外府,就算你再來上八百次,她……她也不在啊!”王員外匍匐在青石板上,華服之上早已被地上蜿蜒的那一條條銀河浸透,摔得太狠,一時間倒忘了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