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仙藥(2)(1 / 2)

談談說說,不覺夜已深沉,一個禿頂老者突然歎了口氣,說道:“咱們不過是武林中的邊緣之人,多說那些正邪糾紛,也是徒然無益。明日入山采藥,大家都得個好收成,才是正道!”

眾人都點頭稱是,一個商賈模樣的男子笑道:“說起來,正邪兩派火並,倒是給我們帶來了不少商機呢。你們想,這千山霜芝乃是極品的傷藥,他們動刀子傷的人多,都需要這藥材。這兩年千山霜芝的價格連連看漲,難道不是拜他們所賜麼?”

所有人都撫掌大笑,稱讚此人說得有道理,氣氛這才漸漸輕鬆起來。那禿頭老者卻依然神色鬱鬱:“誰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說不定魔教為了讓正派中人無藥可醫,來這裏霸了此山,也說不準。人的命,有如浮萍一般,咱們隻能是過一天算一天了。”

桑金娘道:“嶽老哥為何說話如此消沉?陵威鏢局之事已經出了快二十年了,你卻還惦記著麼?”

老者搖頭道:“一夕之間,所有的朋友、同事全都不明不白的死掉,老鏢頭苦心經營多年的鏢局,化為泡影,悲憤自盡。你叫我如何忘得了?”

這老者原來便是十七年前在北諒山被匪徒劫殺的陵威鏢局中的人,本來是一名普通鏢師。他並未出那一趟鏢,而是留在了家中,卻萬沒料到等來了那樣的噩耗。鏢局關門,老鏢頭無力償還巨額賠償,隻得懸梁自盡,他由此心灰意冷,無意再幹保鏢這一行,於是隨著朋友幹起來挖藥販藥的生涯。

他與桑金娘這幾句對話,知情者陪他歎息兩聲,不知情者都是驚奇不已,畢竟此事發生於將近二十年前,已經逐漸被淡忘於武林刀光劍影的曆史之中。

隻有兩個人默默地坐在一旁,沒有任何表示。他們自進入客棧以來,便沒有和其他人混在一起,而是獨自一人坐在一個角落裏。其中一個看穿著像個普通山民,坐在靠近大門的位置。另一人卻坐在大堂最盡頭,也無人能看清其麵目。

大凡世人受到重大刺激,通常會有兩種反應。第一種將傷心之事深埋在心底,不願說與他人聽知;另一種卻恰好相反,總喜歡喋喋不休的將自身的經曆翻來覆去講與別人,即便是初次見麵的陌生人。這禿頂老者這便是第二種人,周圍人一問,便開始滔滔不絕添油加醋的講述當年的慘案。隻可惜他未曾到現場,所以訴說重點隻能在其後鏢局是如何倒閉的,當時的劫案卻無法說得很了然。

這老者看來是有朋客棧的常客,他一開口,本來圍在周圍聽江湖故事的幾個夥計便離開了,想來這故事也是聽得耳朵起繭子了。

老者講得唾沫橫飛:“……我抱著老鏢頭的屍體,放聲大哭,卻知道人死不能複生,從此著江湖上再也沒有陵威鏢局的名頭了。唉,可憐那一趟走鏢的二十多位弟兄啊。小武是第一次出鏢,死時還不滿二十歲;劉濤剛剛抱了個大胖小子,還說遺憾喝不上滿月酒了。還有郭振郭老頭,和和氣氣的,又喜歡開玩笑,平日裏和我很是要好。那一趟本來是他的最後一次,說是走完了就退休不再幹了,好回家頤養天年。可惜啊!”

聽了這幾句話,大堂盡頭那人的身子突然微微一動。

“那最後還是沒能查明是誰幹的?”一個年輕人問道。

“沒有,沒有,”老者答道,“也不知道是哪條道上的悍匪,做得滴水不漏。不過後來我們猜測,如此滅絕人性,多半是魔教妖人所為。算算時間,魔教興起,就是在那幾個月,搞不好他們劫鏢就是為了給自己積累財……”

這個“物”字還沒出口,忽然聽得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喝道:“放屁!”將他的話打斷。眾人循聲望去,正是那獨自一人坐在門口的山民。

禿頂老者微有怒氣,但畢竟江湖經驗豐富,當下不動聲色,拱手問道:“不知這位朋友有何見教?”

那人仍舊聲音陰沉的說道:“往生教向來殘忍好殺,下手決不容情,而且從不隱瞞自己所為,這是人所共知的。但是有一點,他們也絕不會容許他人栽贓陷害、替別人背黑鍋!那一丁點破爛鮫珠,還入不了往生教的法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