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梅山耿家與雪月山莊赫連家聯姻,一時江湖上眾人談之而展笑顏,均表示樂見其成。隻是此事後來卻不了了之。
據傳結親的本是赫連家長子赫連雲升與耿家獨女耿雪屏,豈料赫連家二公子與耿家獨女珠胎暗結,赫連家二公子搶親,長子一病不起,赫連家顏麵盡失。事後,赫連家與耿家均無所表示,隻是據傳。
兩年後,赫連家長子病逝,由赫連家二子繼承雪月山莊,耿家獨女耿雪屏無故失蹤。
此後不久,江湖上一片妖道禍世的傳聞,矛頭直指赫連慕天之子,赫連追雲。赫連暮天首當其衝,帶領江湖眾人揚言盡全力誅滅妖道。赫連追雲失蹤。
又兩年,雪月山莊成為江湖第一大莊,梅山耿家一夜成灰,在江湖上銷聲匿跡。
十六年後,傳聞耿家在十六年前的大火中並未喪生,隻是為了避世而隱姓埋名。還有人聲稱此後不久見過耿家人,以及耿家手中通體晶瑩變幻莫測的七色寶玉,江湖一時又為此事起了幹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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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裏坡
一輛十分簡樸的馬車在狹窄的小道上極速奔馳,車門處坐著個粗布短衫的瘦小夥,一手匆忙抹去額上留下的汗水,一手揚著馬鞭不停地抽打,臉上是止不住的焦急,“駕!駕!駕!”
兩旁的雜草樹木不斷後退,眼見就要穿過小道,小夥臉上出現一抹輕鬆。突然一陣漫天狂風,兩旁的樹枝沙沙作響,夾著草地上的碎石沙土,一時間昏黃撲天,馬兒受了驚嚇揚起蹄子掙脫韁繩四散逃去,一聲聲尖銳的嘶鳴淹沒在路的盡頭。穩住停下的車廂,小夥霎時變了臉色。
“不好,掌櫃的,快逃!”抖著手中的馬鞭,護在車旁,仔細觀察著周圍的情況,小夥一臉嚴峻。
隻一刻,狂風戛然而止,樹枝停止擺動。飛揚的泥沙失了風的催動慢慢飄蕩,仍舊遮著前路,一片灰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陣怪異的渾厚笑聲從四麵八方傳來。
驚了小夥一身冷汗,左右看去,驚道:“誰?是誰?誰在裝神弄鬼?”不甘心地用馬鞭卷起一旁的枯枝掃向前方,又在四周亂掃了幾下。
“不自量力!”渾厚中夾著略帶掩飾的尖細。
小夥隻覺一股強大的氣力撲麵而來,未來及回手就被狠狠地撞了出去,摔到身後幾米的樹幹上,出口就噴了一口血,旋即昏了過去。
在小夥剛才呆過的地方出現了一個鬢發飛揚,長相粗鄙的半百老者,一雙小如赤豆的眼睛斂成一縫,盯著仍舊緊閉門簾的馬車,道:“梅娘,老夫有禮了!”眼中精光滾滾,舉止也不見絲毫有禮之處。
飛沙過境的小道,樹木雜草交錯間的茫茫遠方,竟看不到頭也看不到尾。一如車中主人此番的境遇。看似平靜無波仿似友人相見的表麵或許隻是某些未知的預兆,預兆有凶有極,結果卻是無人猜的到。
隻見車簾撩起,走下一個身穿布衣的婦人,一根碧玉簪子鬆鬆地挽著斜髻,慵懶下卻不見亂發,梳得倒頗巧。眉尾有些薄紋,眼裏含著淡漠、疏離以及一些看不清的複雜,不過三十幾歲的年紀,卻有著不屬於這般歲月的滄桑,人生經曆大喜之後大悲想也不過如此。
“蒼鷹,別來無恙!”走到老者麵前五步方停,一直低著頭並未看過來人一眼。
“嗬嗬,沒想到當年的第一美人還認得老夫啊!”老者不以為意,小眼微睜,略帶敷衍地笑了一聲,轉瞬便是凶狠,眼裏滾著掠奪的殺意,“那就應該知道我為何而來吧?!想死,還是,生不如死?”
婦人抬起如玉的眸子輕掃了眼前人一眼,塌塌眼皮視線移開:“當真是無聊之人做無聊之事,不過我沒這個興趣?”轉頭便走。
忽然一陣掌風帶著勁力襲來,梅娘微微側身,抬手輕推,瞬間轉移掌力,穩穩站好。
“哼!我倒是小看你了!”一抹狠絕劃過眼底。出手極快,一道白光閃過,老者手中赫然一柄鋒利的寶劍,劍身細長,光亮刺眼。壯實的半百老者卻有著快速的身形,而隨後而來的如雨的劍花,足可見其實力非凡。劍中蒼鷹,神來之舞,十六年前的江湖第一殺手現如今也是不容小覷的。
自小獨鑽身法,所以論逃跑梅娘有勝算。隻是這般迅捷的出手,這般詭異的劍氣,顯然來人非常清楚梅娘底細,斷不會留她後路。不到一刻,梅娘已有些力不從心,神情也有些急迫。
一個側身想要閃過刺來的亮光,誰知對方隻是虛晃一劍,轉眼劍已刺到身前。這麼多年忍辱負重,苟且偷生,多番生死關頭都堪堪逃過,隻是這一次,梅娘自知是躲不過了,不禁懊悔起自己的魯莽。眼中滿滿的不甘,卻也隻能無奈地閉眼,準備承受一切。
“叮!”的一聲在耳邊響起,接著便是劍墜到地上的聲音,脆生且刺耳。“嗯!”是老者一聲痛苦的悶哼。
“我說你一個老頭,長得猥瑣點也就算了!怎麼能欺負一個小姑娘那?”睜眼間便看到一個俏生生的小丫頭站在近前,素淨的臉麵卻不顯單調,一雙玲瓏剔透的大眼睛略帶懊悔地看著自己,小心翼翼地說道:“對不起啊,大娘!我沒看到你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