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在叫她,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一片黑暗裏她想要尋找那聲音的來源,眼睛動了動,卻什麼也看不到。
好難過,胸口針紮一般的疼痛,痛的好像快要死掉一樣。
救救我……誰能來救救我……
手指緊緊地攥著能抓到的東西,想要緩解身上的疼痛。
就在她以為自己痛得快要死掉的時候,手忽然被一個溫暖的東西包裹著,十指被掰開,而後一根根的手指糾纏上來,頭撞在一個溫暖的懷抱裏,臉頰貼著一片冰涼而細膩的肌膚,鼻息間是那麼熟悉的味道。
熟悉的讓她想哭……
瞬間,似乎有股力道在引導著她往前一步一步走,直到驀地睜開眼睛,入眼一片光明,緩慢的喘息著,想要擺脫掉剛才的那種恐懼感。
陽光從窗外灑進來,淡淡的朦朧分開成細細的光束,空氣中漂浮著細小的顆粒在光束裏沉浮。
入目的人是那麼的熟悉,似乎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夢,夢裏她記不得他了,也忘記了自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真好,還能在醒來看到他,能被他擁抱在懷裏,那些陳舊的過往都不再,她希望的不過是能和他這樣安靜的在一起,直到地老天荒……
視線癡纏的落在他的臉上,貪戀的看著他的每一寸,他似乎更憔悴了,下巴上長了一些青色的胡茬,他以前總是那麼幹淨整潔,很難看到他這麼落魄的樣子,唇瓣微微的彎出一個弧度,她顫巍巍的伸出手想要觸摸一下他的臉,想要讓他不要那麼難過。
為什麼要難過呢,她想看他笑著的樣子,狡黠的,像個耍無賴的孩子一般。
“淩天南……”
那人的身體微微的一僵,緩緩的低下頭,麵龐隱藏在光線的背麵,看不清情緒,卻溫柔的讓她心裏都軟了,一種無法言語的溫熱從她的心底裏緩緩的流淌出來,蔓延到四肢百骸。
“淩天南……”
她又呢喃了一聲,他仿佛被驚醒了一般,忽然大力的抱住她,緊緊地像是要把她揉入骨血裏,“你醒了,你終於醒了。”
眸子中充斥著的驚喜讓他連靈魂都在顫抖,連自己在說什麼都不知道,隻是不停的低頭親吻著她的臉頰,眉眼,額頭,一下,又一下,帶著無限的眷戀和感激,仿佛在膜拜著她一般。
蘇流年微微的皺了下眉頭,眸中露出一絲溫柔,“淩天南,你是怎麼了?”。
為什麼她隻是睡了一覺醒來,他就變成了這樣,心頭凝結著淡淡的疑惑,更多的卻是欣喜,無以言喻的情緒。
伸手觸摸到他的臉頰,冰涼的沒有任何的溫度,他的眼角緩緩的落下淚劃在她的手心裏,溫熱的淚水仿佛灼燒了她的心一般,伸手想要把他的眼淚擦掉,卻被他捉住手心,深深地埋進了她的手心裏,更多的眼淚落下來,聚集在了她的手心裏,順著她的指縫落下來。
沒有人知道,他是多麼的害怕再一次失去她。
兩天三夜,他守在她的床邊,盯著她的容顏一動也不動,唯恐她醒來看不到他。
“天南……”,她的聲音透過氧氣罩傳出來,那麼的微弱,感受到他輕微的顫抖,嘴角的笑容忍不住更大了一些。
貼向他溫暖而後世的背部,將自己所有的平安傳達給他。
我還好好的,所以請不要悲傷。
緊緊地抱著他,很溫暖很安心,看著兩個人糾纏在一起的手,無聲的笑著。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淩天南,一生追求的不過如此……
厲長生過來檢查的時候,便看到這樣一副畫麵,腳步停在門外,再也無法向前邁進一步。
當初他接受淩生的拜托,為蘇流年做手術,他就想,如果這一次他把蘇流年救回來了,她還能怎麼活下去呢,臉毀了,還怎麼回到淩天南的身邊。
所以他縱容著淩生帶著失憶的流年遠走美國,那麼多年,他從來沒有後悔過自己的決定。
他一直以為,淩天南愛的,不過是她的皮相。
可這幾天來,他對這個女人一切,讓他不得不說自己之前的自以為是是多麼的可笑。
這樣一個女人何其有幸,能得到世間兩個男子的如此深情,真是何其有幸。
如果換作了他,他自問無法做到他們那樣的地步。
悄悄的轉身,厲長生走到一個角落拿出電話,撥通電話。
“喂,淩生嗎?流年她醒了,你可以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