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靜靜地坐在書桌前,腦子還有些迷糊,似乎還未從夢境裏走出來。書桌上一本黑皮筆記本正擺在那裏,這本小妹送的生日禮物,16開大小,每頁紙的左下角上都有一個漂亮淡雅的蘭花圖案,是我的最愛。它隻被賦予一個功能,那就是記錄自己曾經的夢境。這是個人秘密。從十八歲那年做的第一個夢,到我現在三十六歲的昨天做的第四個夢為止,十八年來,裏麵記載了我所有能記得的四個夢境內容。
每個人都可能做夢,有人一晚上做的夢光怪陸離、數不勝數,其中被人記住的也有不少,有人一笑置之,也有人抱著希冀與未知苦求一解。有人討厭懼怕噩夢,也有人喜歡做美夢,流連在夢境與現實之間,分不清自己在夢裏,還是在現實,搞不清自己是醒著還是夢著、、、有的人因為夢境得道;有的因夢境瘋狂;有的人因研究夢境成了解夢的大師,更多的人,隻是一時被自己的或別人的玄奇夢境所吸引,對於未知種種很好奇很關注,神秘無解的狀態持續時間長了,也就不了了之。
我與以上情況完全不同,我相信自己的夢是真的。因為記錄在筆記本裏的四個夢境內容,前三個夢都或多或少確實在現實發生了。隻是現在記錄下的第四個漫長的夢中記憶,把我嚇住了:生物爆發式的詭異進化,什麼狼人、鳥人、綠皮膚人到處出擊、惡心的行屍走肉仿佛都是小兒科,想象不到的奇奇怪怪變異動植物、惡鬼猛神都一一出現,整個一個混亂血腥、人命如草芥的亂世,它是一個末日啟示嗎?還是一個亂世的投影、會真實的發生嗎?為什麼找上我?我該怎麼辦?、、、我糾結於夢境和現實的交叉混亂裏,徹底迷失。
半晌,我才遽然而醒,我真的需要理一理混亂糾結的思路亂麻,反思我的人生過往。
茶香嫋嫋,往事也如這煙氣,朦朧閃現。我叫牛偉鴻,男的、單身、、關於我的夢,自記事以來,每晚上睡著都似乎在做無數的夢,神奇絢麗飄渺,但是一醒過來,那些夢就如薄薄的朝霧遇上暴烈的陽光,消失得幹幹淨淨,一點也想不起來,仿佛從來就沒存在過,又仿佛有過什麼,但就是想不起來,勉強回憶也隻是得到一片空白和怔忡困惑,少年的我對什麼都好奇,但是這種好奇通常沒有什麼持久度,那時新奇好玩的事有那麼多,所以很快就不再注意這個事,那時的我,一直沒有能記起來的夢,現在想來真是有點奇怪。
第一個被記住的夢,它來的那麼突然,又那麼神奇絢麗,有著讓人心靈沉醉升華的美麗,也讓人不知所措,讓人沒一點提防、沒一點意識到與平時有什麼不同,它就那麼自然的來了。
當時的我顯然不知道這一點,頭一次記住夢,夢境還很神怪玄幻,那時哈利破特還沒影呢。所以就在吃飯的時候洋洋得意說了,多少有點找話說、有點炫耀的意思。
那時候激烈的高考大戰已經過了一月多,父母忐忑不安徹夜難眠就盼著有我的一紙大學錄取通知書,我那時有期待也有忐忑,更多的是懵懂,生在祖國既神龍共和國的大西北西域行省的沙漠邊緣綠洲,覺得自己眼中,這片天很藍,白楊很高,一切都那麼美好,特別是這一個月來,再也不用在巨大壓力下沒完沒了看書複習做習題,能讓自己撒著歡的玩,自由的連空氣都是別樣清新、羊兒都羨慕的咩咩亂叫。
我那時一點也不理解父母對高考錄取通知書的期待,他們覺得那是從此改變命運的一紙宣告,貴重無比。記得弟弟有次開玩笑,佯裝歡叫著回來大喊:哥哥的通知書來了!家裏一片兵荒馬亂,然後聽見弟弟說:家裏蹲大學小麥係棉花科。"啪"的一聲,弟弟委屈的挨了老爸一巴掌,唉,倒黴的弟弟!相比較而言、我更相信大學通知書也許是通往另一片天空的車票,挺讓人向往的,要有的話,我不僅可以換個地方上學還有玩耍,而且帶來了好多新奇的種種事物,應該挺有意思的,那時就這麼想。
所以吃早飯的時候,我把我記得的夢說了,壓根沒意識到這是我第一個能被記住的夢、而後一切都將由此不同。
我說我夢見:綠草如茵,兩匹漂亮的神駿白馬跑動馳騁,他們都有長長的美麗翅膀,像巨大天鵝的翅膀,時不時舞動,然後有一隻臥了下來,另一隻停在了它旁邊,並且轉過了臉,美麗漂亮宛如寶石星星的眼看過來,溫和親切似乎有透徹人心的神奇魔力,好像全身都被看透了每個毛孔,突然,馬臉變成了我那雙胞胎妹妹老大的臉,另外一個也轉過臉來,是小妹妹的臉,他們開始對我說話,我隻看見開合的嘴唇,什麼也沒聽見,夢在這時醒了。說完了這個夢,隻記得早上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明媚燦爛,又好像有好多線毛毛在光線裏飛舞,桌旁一片寂靜。那時姐姐上大學畢業剛在市裏工作,弟弟當時也不在,現在也回想不起來他當時為什麼不在,雙胞胎妹妹也不在,在坐的隻有父母和在我家做客的李阿姨,她是和媽媽一塊從內地響應黨的號召支邊、來西域行省屯墾兵團的、和媽媽親如姐妹,勤勞樸實,快言快語,就是有個遺憾不識字,是個文盲。隻記得她打破沉寂,說了一句:飛馬到,消息到,該是有什麼好消息來了,這絕對是好事,一定是好事。我清楚的記得爸爸手抖了一下,媽媽也一臉緊張望著李阿姨,盼著她再說一句,或者再說點什麼,李阿姨也似乎是隨口一說,突被幾人這麼一看,整個人都有點訕訕,嘴唇動了一下,卻再沒說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