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今日來見淑妃姐姐是有事要娘娘稟告的,”她笑顏如花,“尚宮局如今是越來越不上心了,前些日子給本宮送來的狐皮竟都是些不堪之物。臣妾想著淑妃姐姐一向體弱多病,如今身負協理六宮之權,別是尚宮局那幫賤婢見姐姐體弱便私自做主欺瞞姐姐。”說著她讓宮人捧出一張狐皮,這是一張灰狐皮,成色確實一般。她這麼一說,我頓時明白了她的用意,尚宮局的司珍坊掌司袁氏原本是她在她殿裏伺候的宮女,因有著一雙巧手和家傳的織造技藝才被選進尚宮局的,這幾年憑借這麗昭儀的提攜竟逐漸坐上了掌司的位子。眼看著近在咫尺的大尚宮之位被他人所得,這個袁氏恐怕是不甘心的,所以麗昭儀此時才會坐在宣華殿裏。
“哦~尚宮局的宮人竟會如此不像話冒犯了昭儀?”我裝著毫不知情的樣子。
“可不是嗎?那個新任的劉尚宮也是個管下無方的,這要是在這麼下去那幫賤婢豈不是要反了,姐姐執掌協理六宮的大權,難道不應該好好整治整治嗎?誰知道這幫賤婢在私底下貪了多少好處?”果然,麗昭儀逐漸把矛頭指向了尚宮局。我依舊不動聲色,心想如果尚宮之位交到你的人手上才會出亂子呢。麗昭儀見我不說話顯然以為我沒道理反駁她,便繼續不依不撓,“淑妃姐姐,您已經執掌後宮這些日子了難道不知道這協理六宮的事情向來是不能出什麼岔子的。前段時間皇後娘娘的那件事您也看見了,就算是皇上一直寵愛的蕭貴妃還不是一樣受罰。”
“昭儀的意思是如果本宮今天不辦了尚宮局你就要告到皇上哪裏去?”
“這倒不會,臣妾隻是想來姐姐這裏求個公道罷了。”
“昭儀娘娘,您說要來向本宮的母妃求個公道,本宮竟不知麗娘娘要求的是什麼公道?”一直在一旁不出聲的宣宜開口了。
“公主這是說的什麼話,尚宮局無法無天,這證物可是在這裏擺著的。”麗昭儀瞪大了眼睛看著宣宜。
“是這樣嗎?本來尚宮局向各宮分發這些狐皮是劉尚尚宮吩咐下去的,隻不過那日本宮剛剛路過,尚宮局向各位娘娘所呈交之物本宮可是一一檢查過的。如果本宮沒有記錯的話,那日和這狐皮一同送去麗娘娘那裏的還有五張雪狐皮,五張黑狐皮,都是按照各位娘娘的份位安排好的,並沒有什麼差錯,至於這灰狐皮是本宮看今年宮外上貢的狐皮還有剩的,所以就命人一並送給了各位娘娘,雖然成色不是頂好的至少也可以讓各宮賞賞下人。沒想到本宮一番好意如今竟成了昭儀嘴裏的錯處。”此言一出,麗昭儀頓時神色尷尬,她千算萬算也沒有算到宣宜竟然親自檢查過那批狐皮,原以為演這一出戲可以擠走劉尚宮扶持她的人,結果反而弄的自己沒臉麵。
“原來是這樣啊,本宮當是尚宮局的那幫奴婢作手腳才會送來這樣成色的狐皮呢。”
“是嘛?本宮看麗昭儀你一幅氣勢洶洶的樣子還準備著和昭儀去父皇麵前對質呢?若是這宮裏人人都想昭儀那般不小心那這宣華殿恐怕要鬧翻天了。”宮裏的人都知道後宮一眾妃嬪之中麗昭儀是最為驕橫的,仗著炎旭寵她,宮裏要是有哪位娘娘惹到了她,她必定去太極殿告狀,時間一長就連炎旭都對她心煩不已。宣宜這麼一說麗昭儀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既然沒有什麼大事昭儀娘娘還是請回吧,母妃她身子骨不好需要休息,本宮母女就不陪昭儀了。”這丫頭竟然抬出我來下逐客令。
麗昭儀雖然心有不甘,但也隻能悻悻的帶著人離開了宣華殿。這件事在宮裏一時被傳為笑談,自此,麗昭儀見了宣宜再也沒有了那股囂張的氣焰,宮裏也暫時平靜了一段時間。
很快,就要到過年時節了,宮裏的事情漸漸多了起來,雖然安排去太廟祭奠這種事情不用我安排,但我每日要查閱帳目,紀錄,召見各坊各處的人,也著實十分忙碌。宣宜畢竟年紀小,我隻能將一些小事交給她處理,她倒是每件事情必須做的盡善盡美才肯罷休。自從下旨冊封宣宜之後,炎旭對這個女兒似乎更加重視了一些,每次來宣華殿都會把她找來問問話,宣宜每次也都是對答如流,令炎旭對她很是滿意。過年之前太後宣我去了一趟欽安殿,我明白她的意思,是想讓我看看孩子。兩個孩子都長高不少,當初炎旭並沒有將我的身份公之於眾而是讓我以柳楚玉的身份回宮,而我更是沒有資格染指淑媛慕棠玉的孩子,所以我並不能常常去欽安殿看他們。
“母妃。”幾個月沒見他們並沒有對我疏離,聽到這一聲母妃的時候我心裏一陣酸楚,隻是當著太後的麵不能流淚。人人都道帝王之家富貴榮華,權傾天下,可是又有幾人能體會這種骨肉分離的痛苦。我甚至在心裏有點感激炎旭,感激他至少把宣宜還給了我,讓我在這宮裏看起來不是那麼孤立無援。我將給他們準備的衣服物品交給了太後,又拉著他們說了一會兒話問了他們的近況才離開。
“阿娘,弟弟們在皇祖母那裏會被照顧的很好,您不用多擔心。”回宣華殿的路上她一直緊緊握著我的手。
“寶寶,阿娘有你覺得很好。”我摸了摸她的頭發,眼淚卻忍不住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