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主人若也勤挑撥(77)琴聲如泣(1 / 2)

77、琴聲如泣

阿誌在家裏坐臥不寧。自打昨晚徐知誥他們在家裏聚集了三十名壯士,一起宰牛烹羊、刺血立誓開始,她就坐臥不寧。她知道,徐知誥他們此行,凶險異常,完全有可能踏出了家門後,就再也不能回來了,或者回來的隻是幾具冰冷的屍體。可是,她又怎麼能夠阻止得了此次行動呢?這是生死攸關的大事,是男人們的鐵血大事,是決定勝負的最後一擊。她隻能在心裏祝禱,為她至愛的徐知誥,為她的兩位兄弟強生與大黑。

太陽早已升起,街麵平靜如常,讓阿誌心裏更是忐忑不安。她不知道的是,一切都在晨霧散開之前就結束了,而更激烈的鬥爭遠在朝堂之上,尋常百姓如往常一樣起床,一樣吃著早餐,一樣謀算著今天的營生,誰也沒有覺得今天有什麼異樣。即便覺察到了,也大都懶得去管,上層人物的勾心鬥角、生死決戰,與尋常百姓又有多大幹係呢?可這份沉默,或者說是冷清,卻讓阿誌心裏愈發地不安起來。

隻有未知,才會讓人心生真正的恐懼。因為未知,讓人心生希望,心生可以支撐自己快樂、幸福地活下去的希望,可又強烈地害怕這份希望破滅。

隱隱地,前廳傳了徐知誥與強生、大黑他們的笑聲,正坐在內室寬大椅子上發呆的阿誌一躍而起,衝到了前廳,可不是,徐知誥他們回到了,一個個都生龍活虎地回來了,阿誌狂喜,一下子撲了上去,緊緊抱住了徐知誥,再也不肯撒手,惹得強生、大黑、陳虎他們哄堂大笑。阿誌臉瞬間就紅,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跺了跺腳,轉身跑開了,隻留徐知誥呆呆地站立在那兒,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

在張顥的左衙指揮使府,徐知訓坐在平日張顥所坐的那張高大的太師椅上,得意洋洋。他雙腳架在身前的案桌上,斜著眼打量著自己手中的樸刀,刀尖上還滴著血,那是張顥剛滿月的長孫的血,還未浸染塵俗的血。原本,徐溫隻是讓徐知訓帶人將張顥的府第給團團圍住,不許任何人進出,可他自作主張,揮兵入府,見人就殺,遇人就砍,上至張顥八旬有餘的父母,下至張府的男女仆從,全家183口一個也沒有漏掉。就連那前些天剛剛過滿月,接受了眾人祈福的張顥長孫,也讓徐知訓一刀結果了性命。斬草除根,是曆來生死仇殺的基本法則。當父親將這任務交給自己時,他就決定要大開殺戒。他心裏明白,這其實根本就是父親的意思,隻是父親沒有說出口罷了。知父莫若子,知徐溫莫若徐知訓。

此刻,徐知訓是驕傲的,也是凶殘的。是這滿地的鮮血、屍體,以及剛剛還在耳邊回蕩的慘叫聲,激發了他內心最原始、最隱蔽的潛在意識。這一刻,他以為自己是頭欺淩一切的狼王,隻需輕輕嚎叫一聲,就能使一切生靈匍匐在其腳下顫抖。惟一讓他不舒服的是,襲殺張顥這一最最重要的任務,父親卻交給了徐知誥。顯然,在父親心目中,徐知誥的地位已然在自己之上了。好在,徐知誥畢竟隻是父親的義子,說白了,就是供父親在戰場上任意驅使的虎狼,今後父親這偌大的基業,遲早還得交在自己手上。對這一點,徐知訓信心十足。

而嚴可求呢?已經聽朱瑾彈奏了好一會兒。

在楊行密“帳前四虎”中,李神福是“神”,是戰神;張顥是“霸”,有霸氣;徐溫是“仙”,風度翩翩;而他朱瑾則是“儒”,是一個有著七情六欲又文武雙全的儒雅之輩。他們四個人中,前三人都是一出山就跟著楊行密征戰四方,隻有朱瑾是半路歸順的。當年,朱溫擊敗了秦宗全這一強敵後,進而把矛頭轉向了天平節度使朱暄和泰寧節度使朱瑾這兩兄弟身上,經過一次又一次血戰,最終攻破了這兄弟倆鎮守的最後一座城池兗州。之後,朱溫親臨兗州,將朱瑾的老婆奸宿了三日三夜,並斬殺了朱暄夫妻。而那時,朱瑾正奔逃往淮南節度使楊行密的路上。及楊行密處,朱瑾自降身份,成為楊行密手中又一重要將領。後來朱溫統一中原,派大將龐師古帥汴軍七萬南侵的時候,楊行密用朱瑾為大將,在清口水淹汴軍,斬龐師古,汴軍匹馬不返,算是痛痛快快的報了一回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