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瑜走得很吃力,她哪裏扛得動他的重量,幾乎都要被他壓垮了。奈何重山院還有很遠,她不得不咬牙堅持,“嗯?”
霍川靜了許久,才低聲呢喃:“我很高興……”
宋瑜腳步一滯,偏頭恰好迎上他雙眸,兩人之間挨得極近,睫毛掃在臉上癢癢的分外酥麻。她偏頭故意問:“為什麼?”
他估計是醉得嚴重,擱在平常決計不會說出這種話來,宋瑜抿起唇角,一時間十分想逗弄他。原來他神誌不清的時候這樣可愛,毫不掩飾自己的情感,簡直跟白天判若兩人。
霍川一壁往前移動一壁繼續道:“你能為我著想,我很高興……我大抵,是真離不開你了……”
宋瑜嘴角的弧度愈發囂張,她偏要故作矜持地點了點頭,末了實在沒忍住撲哧笑出聲。重山院近在眼前,她抬頭望了望頭頂穹隆,聲音綿軟:“那你求求我,我就不離開。”
好半響霍川沒出聲,她低頭看去,下頷緊緊繃著,分明還有神智,隻是不想開口罷了。
果真不能希冀霍川太多,哪怕他醉酒也驕傲得很,宋瑜不滿地癟癟嘴,將他送回屋中。
平日裏少言寡語的人,這個時候話總是特別多。宋瑜納悶地給他擦拭額頭細汗,丫鬟在煮醒酒湯,稍後便送來。
宋瑜以往怎麼沒發覺,他不設防備時很好欺負。特意貼在他唇邊偷聽他說話,可惜隻言片語,斷斷續續聽不清楚。
她學著捏了捏霍川臉龐,“你說,當時為何非要娶我?”
這是宋瑜心裏頭一直困惑的事,兩人當初根本沒有交集,更沒說過幾回話,何故他就非自己不可?宋瑜好幾次想問出口,礙於懼怕他威嚴,每回都囫圇咽了回去。
目下霍川神智恍惚,勾起了她的小心思,這才脫口而出。
霍川抬手覆在額上,眉頭蹙起不大舒服,卻還是聽話地如實相告:“膽小怕事,很好掌控……”
起初宋瑜沒聽清,低下頭去便聽到這麼八個字,頓時不滿地撅起嘴。這叫什麼答案?他在養寵物不成?
她不依不饒又問:“現在呢,你對我是何感覺?”
霍川隻覺得頭頂有一隻嘈雜的雀鳥,想趕走它卻無能為力。朦朧中仿佛聽到宋瑜的聲音,她問了什麼?霍川思量許久,緩緩吐出一個字。
宋瑜臉色驀然通紅,驚慌失措地離開床頭,捧著燒紅的臉頰愣愣將他覷著。
恰好丫鬟端著醒酒湯進屋,險些被她撞上,“姑娘當心!”
宋瑜退開半步,從丫鬟手裏接過青釉瓷碗,重新回去喂他喝下。霍川濃密的睫毛覆在眼瞼下,宋瑜禁不住分神端詳他模樣,連自己看呆了都不自知。
酒醒之後,霍川概不承認自己說過那樣的話。神色淡淡,無波無讕,“三妹聽錯了。”
宋瑜故意哼一聲,“分明沒聽錯!”
她一字一句地將霍川的話複述了遍,關於她“膽小怕事,很好掌控”這個霍川沒否認,事實確實如此。然而下一句,他抬手將宋瑜撈到跟前,貼在她耳邊愉悅地笑了笑,“真的聽錯了,我還說了另外一句。”
說著,在宋瑜怔忡之際,他啟唇:“是我愛你,三妹,你沒聽到嗎?”
宋瑜登時就忘記反應,四肢僵硬,半個身子軟綿綿地失去力氣。她起初以為自己聽錯了,目下被他清清楚楚地重複一遍,簡直心如擂鼓。
她眨了眨眼,“聽到了……”
真個笨死了,霍川挫敗地彈了彈她的眉心,對她無轍。
*
姨母家距離隴州有七八天的行程,後日傍晚才堪堪趕到。
宋瑜到堂屋迎接,去時人已經到齊,下方端坐的婦人便是姨母無疑。她穿著豎領紅色豎領斜襟琵琶秀長衫,四合如意雲紋端莊大氣,她見到宋瑜很是親切,歡喜地握著她雙手感慨:“許久未見,益發地漂亮了。”
宋瑜靦腆一笑,“姨母也一點沒變,瞧著還是那麼年輕。”
她最會說話,難怪討長輩喜歡。龔氏身旁坐著的便是她姨父,身寬體胖,很是富態,亦是和藹可親的模樣。宋瑜攜著霍川一一見禮,引薦他們認識後才落座。
對麵坐著的是個臉蛋紅紅的姑娘,微垂著頭,接觸到她目光慌忙移開。少頃緩慢地轉了回來,糯糯喚了聲:“阿姐。”
她比宋瑜小兩個月,穿著櫻色牡丹芙蓉羅裙,生得嬌俏可人。
宋瑜以前沒機會同她接觸,隻記得她叫林霜,是姨母家唯一的姑娘。
起初她還納罕,最近沒甚節日,姨母為何千裏迢迢趕到隴州來?聽兩家長輩談話,才隱約摸出點頭緒來。
原來姨母此次前來是為林霜的婚事,對方便是謝家郎君,謝昌。
兩家前些日子鬧得極僵,大有老死不相往來的架勢,謝家更不敢再向宋家提親。然而龔夫人是真個中意謝昌,他對宋鄴的病情極為上心,三五不時送來良藥補品,大為裨益。後來得知老郎中是由他引薦的,對他的怒意頓時消弭。
聽聞他尚未定親,連說幾門親事都不滿意,猜想當初退親或許另有隱情。但這麼好的孩子萬不能耽誤,想起妹妹家的姑娘至今待字閨中,忍不住為兩人牽線搭橋。
摸清來龍去脈,宋瑜悄悄抬頭打量對麵姑娘。她想必也知道其中緣由,頭深深地埋著不肯抬起,兩個小拳頭緊緊地捏著放在膝上。
宋瑜跟謝昌訂過親,林霜想必清楚此事。雖然已經是過去的事,但多少有些尷尬。
宋瑜別開視線,若她真能跟謝昌湊成一對,不失為一樁好姻緣。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新寵物煙煙還有步步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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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說,我偷偷地萌五叔萌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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