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人間四月天(1 / 2)

仲寅帛頭一回見識到如此別出心裁的葬禮,心中竟對現場的沉默產生了一絲無力感。他是掌控欲極強的男人,但在這個場合,他的存在顯得無足輕重,銳利的眼神從一開始就未能左右得了什麼。

簡單的告別式舉行完畢,時間已移至正午,喪主家招待了簡單的飯食。食物質樸,湯水清發,連同點心,亦沒有甜蜜度,淡淡的,僅有一點香味。

他並非初次參加葬禮,卻被岑家風格迥異的喪事給弄得有些糊塗。

沒有哭天搶地的嚎哭、沒有奔流不止的眼淚,也沒有製造過多的喧嘩。男人們穿黑色正裝,女人們黑裙淡妝,交談的聲音十分細微,給了喪主家極大的優雅和體麵。

唯一和正常人家相仿的,大概就是空氣裏那股淡淡的硫火味而已。

仲寅帛不請自來,岑家人也照常接待了他,哪怕他從頭到尾未說一句體恤的話,更沒有投去一記安慰的眼神。周圍的女學生好奇地看著這個寒氣逼人的英俊青年,紛紛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不止。

周子康確認了行程回來尋他,見他正站在庭院的廊簷下,抬頭看著聞風而動的風鈴,畫麵美好地不容打攪,但周子康還是清了清喉嚨出生道:“接下來要去殯儀館,您還要跟去嗎?”

周子康當然知道自家老板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人物,不過,身為這趟差事的主要跑腿,他覺得這樣的日子並不適合任何談判。岑黎闌的情況隻能說是不幸地年少夭折,家中那些做長輩的,或許心都是血淋淋的。而在不久前,仲家也才送走了一個珍貴年輕人,周子康以為仲寅帛會對此感同身受,但仲寅帛的冷酷卻令他步步料錯。

思及此處,周子康又看了眼腕間手表,添了一句:“下午還有個清算會議,現在回去還來得及。”

“岑黎闌小姐是如何死的?”男人沒打算按牌理出牌。

周子康噎了下,小心翼翼地回望了一眼屋子內的情形,確定他們主仆二人並不矚目,才輕聲回答道:“車禍。”

仲寅帛回頭看了眼他,眼色略帶求證。周子康立即會意,解釋道:“是這樣的,家中老人若是平靜而去,則是喜喪,家人會拉來各方親友吹拉彈唱的恭送老人家離開。但黎闌小姐尚未婚配,且身負學業,家中還有德高望重的族親在世,是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情形,因而葬禮用了另外的規格,以表示對她深痛的惋惜和哀悼。”

言罷,周子康在他那個不近人情的上司臉上,看見了一個十分罕見的“原來如此”的表情。

“你喜歡這樣的葬禮?”仲寅帛目光裏突然閃出磷火一樣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