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著實為他手中的劍委屈了一把,看樣子該是一把價值不菲的寶劍,但這幹的活吧,光是當屠刀不說還被拿來當鐵釺用。唉,我要是那把劍非一劍劈了他不可。
不肖片刻,他手中已多出了兩壇酒。
“你陪我喝酒。”他將其中一壇遞給我。
我舔著唇角訕訕道:“我不會喝酒。”
他隨意倚在樹旁斜睨了我一眼,分明在嘲笑我沒膽量。
拉開塞子,我仰首灌了一口,原以為會是極香甜極綿軟的,一嚐之下不由一愣,那酒極烈。
“咳咳……”喝得太猛我忍不住咳了起來。
耳邊傳來低低的笑聲,景闌仰首灌了一口,仰頭靠在樹上,身子慢慢下滑坐在地上。酒水沿著他的嘴角滑落,劃過微凸的喉結落入衣領內,像極從眼角不經意墜落的淚水,看得我莫名心酸。
悶悶喝了一口酒我不知該說些什麼,囁嚅半天道:“這酒叫什麼名字?”
天邊不知何時已出現晚霞,一點霞光落在他的臉上,映得他浮雕似俊美的臉龐異常柔和。
他微微笑了一下,目光迷離道:“這酒是我四年前釀的,名字也是我取的,我叫它‘參商’。”
“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這名字過於悲傷了些。”他那樣青春萌動的人怎會想到這樣的名字,實在令人費解。
“當時她也是這麼說的,後來非要讓我改了名字叫作‘長歌’。”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神溫柔帶著淡淡笑意。
“長歌很好聽啊!”她是誰?我沒有勇氣問出口,更何況她是誰又與我何幹?
默然喝了一口酒,入口甘冽,飲下後酒的香味慢慢泛上來,齒頰餘香。
轉眼我已喝了半壺酒,酒氣上湧,我對著景闌大笑道:“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我方才說我不會喝酒,並非說我不能喝而是我的酒品極差,醉了之後話尤其多。譬如此刻,我拉著景闌絮絮叨叨說個不停。
“景闌啊,我這肉也吃了,酒也喝了,索性你帶我去煙花之地轉轉,把這色戒也破了吧。”
我當時醉的一塌糊塗,也不知他是個什麼表情。
後來我又大著舌頭說了一堆渾話,“我說你不愛吃肉不如去對麵山上出家當和尚去,這樣我是和尚,你是尼姑,剛好湊成一對兒……哦不,你是和尚,我是尼姑……天生一對兒。”
景闌怔怔看著我,忽而大聲笑道:“好啊。”
迷迷糊糊中我感覺到一雙溫暖的手將我攬在懷裏,我還看到了一雙明亮的星子,柔情脈脈地看著我,這樣美好的夜晚我願長醉不醒。
清早兒我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裏,弓著身子爬起來,我看到坐在門邊的景闌。
剛準備叫他,他卻突然回過頭來對我粲然一笑:“你醒了,正好跟我一起看日出。”
我爬到他身邊坐下,這才發現我們居然坐在一個樹屋裏。
“這裏你是你搭建的嗎?”
“嗯,幾年前搭的。”
山間的空氣很好,有水霧晨露的味道,隱隱夾雜著昨日的酒香。山風很大,獵獵地吹來,可是並不寒冷。
朝陽還未破雲,整個天幕都是淺淡的色澤,讓人心中莫名的舒服。
仰首深吸了口氣,我是極喜歡這清新無汙染的空氣的,伸出手臂伸了個非常不雅觀的懶腰。收臂時不小心擦過他的手指,冰涼徹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