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溪庵。
雪雲散盡,楊柳綠綻,不遠處更有一點梅心相映成趣。
美景倒是沒錯,可這大冷天裏讓你在河水裏洗蘿卜,任誰都無心欣賞吧。搓了搓凍紅的雙手,我望著地上一筐子的蘿卜我就氣不打一處來。
“慧心,你在幹嘛?還不趕緊幹活,廚房正等著做飯呢。”沿著台階走下一個十七八歲的僧袍女子。
催催催……催魂兒呢!我對著一筐蘿卜翻了個白眼,應聲道:“知道了師姐,我馬上就好。”
慧明遠遠瞧見地上尚未清洗的一筐蘿卜又罵道:“你看你洗這麼久就洗了這麼點兒,中午飯你又不想吃飯了。”我心道又想把我的飯私吞了,吃那麼多也不怕撐死你,活該你長那麼胖。
懶得打理她,我繼續搓著蘿卜,眼角瞥見越來越近的慧明,眼珠子轉了轉我大叫道:“呀,師姐師姐快來看啊,這河裏有什麼東西一閃一閃的……不會是金子吧?”
慧明不知所以快步向河邊走來,瞅準時機我狀似無意地踢了腳邊的一顆石子。
“啊……”慧明腳下一滑,身子不由前傾。我非常‘好心’地拉了她一把,結果我們二人同時跌倒。隻不過我跌在了河邊,她跌在了水裏,而且非常不小心地踢翻了一筐蘿卜,慧明師姐和蘿卜一起洗了個涼水澡。
我呢,因為不小心扭傷了腳不能正常行走,所以不用再幹類似於到河邊洗蘿卜的重活。
揉了揉有些紅腫的腳踝,我憤憤看向院子裏拿著柄劍耍的不亦樂乎的慧明。憑什麼人家泡了個冷水澡睡一覺起來依舊生龍活虎,我這極其藝術地摔了一覺就該躺在床上巴巴看著人家生龍活虎,天哪,這也忒沒天理了。
這大師姐也真是,早不回來晚不回來偏偏要在我難得‘病著’的時候回來,你說你回來就回來了唄,還心血來潮地教大家劍法,這、這、這……氣煞我也。
慧明瞟見坐在窗子後麵偷窺的慧心涼涼道:“慧心,趕快去沏壺茶來沒看見大師姐渴了嗎?”
惡狠狠瞪了她一眼,明明知道我腳受傷了還叫我去,這不是成心的嘛!
見我瞪她,慧明提著劍的手緊了又緊,那劍抖啊抖。我不由打了個寒顫,她不會怒發衝冠一劍劈了我吧。等我瞄見她光禿禿的頭頂後發現自己用錯了詞,怒發衝冠這一詞英雄氣概實在與她不符。
好在礙於大師姐的麵她不敢當場發作,隻向我射了涼颼颼的兩記刀眼,外加一陣狗吠:“哎呦,我怎麼忘了,咱們的慧心小師妹前幾日不小心扭傷了腳,所以不能練劍,更不能為我們端茶倒水了。”
懶得理她,我向大師姐行了禮,艱難地挪動著雙腿向門外移動。
“小師妹你去哪裏?”大師姐在身後急急喚道。
我看著遠處深山初春的景色輕輕歎了一口氣道:“我去找些吃的。”
走了一段距離依然可以聽到身後的譏笑聲,來這裏幾個月了我仍舊無法融入到她們的生活中去。坐在後山的小溪旁啃著剩下的又冷又硬的饅頭,回想著數月前自己正坐在家裏對媽媽做的一桌子飯挑挑揀揀,現在卻落得如此淒慘光景。
剛醒來那會兒,摸著自己空空如也的頭頂,我那叫一個欲哭無淚,我這也不知道是得罪了哪路神仙,一覺醒來不僅回了古代,還做了尼姑。
越想越委屈,心裏一酸,眼淚吧嗒吧嗒直往下掉,一顆顆結實打在我手中的饅頭上,泅出一團團水印。再也吃不下,我隨手把饅頭扔了出去。
我這是招誰惹誰了我,憑什麼把我扔在這鳥不拉屎的地兒。埋首雙膝間嚶嚶哭泣,我是那樣地軟弱連哭泣都不能隨心所欲。
忽然後腦一痛,一個白白的東西滾落至我的腳邊。
赫然是我剛剛拋出的饅頭。
“連你都欺負我。”。心中愈加氣惱,再次將其拋出。
“啊……”我吃痛失聲大叫。
饅頭居然再次飛回。
“誰?”我哆嗦著站起身子隨時準備落跑。
四周一片詭異的寂靜,我覺得連鳥叫聲都比平日陰險了幾分。話說以前我是從來不信世上有鬼的,但是當你一覺醒來變成我這樣就由不得你不信了。
所以目前的情況我能想到的就隻有鬼。
“別躲了,我已經看見你了。”深吸了幾口氣我給自己壯膽道。
四周依舊寂靜無聲,我再也裝不下去了,我拔腿就往寺院內跑。可我忘記自己扭傷了腳,剛邁開步子就跌倒在地,手中緊緊抓著的饅頭滾出幾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