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天陰沉著臉,手裏提著一根藤條,盯著兒子們練功,不高興了就掄著藤條照著兒子屁股狠狠地抽幾下,還美其名曰:“不打不成才!”……兒子們疼得“嗷……嗷……”嚎叫,他絲毫都不覺得心疼,反而更加覺得自己是對的!
一邊打兒子,還一邊給兒子們打氣,給兒子們畫大餅……
“小兔崽子們,都給老子記住了!那古往今來!吃得苦中苦,才能做那人上頭的人!!你們想一輩子在人下頭待著嗎??沒出息!打你們,你們覺得委屈??你們聽說過哪個名角沒挨過打啊!挨打越多,日後成就越快!等你們成了名角兒的時候,吃香的喝辣的!到那時候,你們會感謝我!會感謝今天挨的打!……不許哭!都給我憋回去!沒出息的東西!你當我樂意打你們啊!有這閑功夫我歇會兒好不好呢!還不是為了你們!……我那是恨鐵不成鋼!都是為了你們好!一個個的小白眼狼,不識好歹的東西!……”
這些話,盧玉坤兄弟倆從小聽到大!耳朵聽得都磨出老繭來了!成年後做夢都依然是這些話!
盧玉坤起初並不願意,但是不敢反抗,也不能反抗,為了自己的屁股不受苦,隻能屈服在父親的藤條之下……為了自己的肚子不挨餓,父親讓他幹啥他就得幹啥!
即使就這樣,隻要父親不順心,依然可以隨便找個理由不給他們兄弟飯吃!屁股上被藤條抽出幾條紫色的檁子更是每天必備的……
父親臨死前,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看到自己的兒子唱紅!
盧玉坤在父親的藤條下,學了好些年的戲……讓他堅持下去的目標不是父親說的“成名成角兒!”,而且……盼著父親早點死!還自己一個自由!
不用挨打,不用挨餓,也不用壓腿練功……這日子該有多幸福啊!
這個念想,盧玉坤盼了多少年!……
可是,當父親臨終前,說的唯一一句話是:“好好練功,成角兒!做人上人!”……
當父親真的在自己的麵前咽下最後一口氣,卻依然瞪大眼睛不能瞑目的時候……
盧玉坤的心思變了!……
除了唱戲練功,他其他什麼事情都不做,哪怕沒人請他唱戲,他也什麼都不幹!
哪怕自己省吃儉用,他也要讓盧家戲班子祖傳的牌匾掛在牆上……
直到今天,真的山窮水盡了,盧玉坤親手摘下了牌匾……實在堅持不下去了!